“哎呀喂,我的親爹哎,瞧瞧您說的那叫啥話!什麼叫俺將你們從家裡趕出來?那分明是您自己不願意在家住,自己不要跟俺們過的啊!”張春蘭鬆開雙臂,端改叉,一副要幹仗模樣道:“爹,這話咱可要掰扯清楚啊!您不能將這屎盆子扣在俺頭上!我張春蘭也不可能讓俺這麼冤枉!”
“你……咳咳,咳咳咳!”於成海氣急攻心,猛咳了一陣,待一停穩,忽地站在於當歸身前擋住了其看向張春蘭的視線,道:“你給我滾!現在就給我滾!”
“憑什麼!現在犯錯的又不是俺!明明是她於當歸損了於家名聲,害得俺家嬌嬌現在都不好意思出門!本有幾個媒人要說媒,結果這於當歸出這麼一檔子醜事,全都給泡湯了!”張春蘭撒潑道。
“你!你!你憑什麼那樣說當歸!什麼醜事?哪來的醜事!”於成海恨這張春蘭這張嘴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一巴掌直接呼其臉上。
張春蘭見於成海神色不對,白眼一翻,撇了撇嘴角,聲調微微降低,卻依舊是那般叫人聽著犯噁心,道:“爹,那還不是醜事?這當歸回來時身上衣服都被撕成那樣了,若是沒事兒,那才是眼瞎呢!”
“你!”打嘴仗,老實巴交的於成海永遠不會是這大兒媳的對手。
“你給我滾!給我滾!這裡不歡迎你!不歡迎你!”於當歸看不到於成海的臉,但卻憑其劇烈抖動的身形猜出對方只怕是被氣得不輕,卻也為“於當歸”慶幸。
至少,在她受傷被人誣陷的時候,還有一個一直真心維護其尊嚴的爺爺站在她身邊。
八十年代,雖然較二十一世紀各方面落後甚多,但人們在名節方面的觀念卻比現代保守許多。
在現代,遭遇不幸的女子不再隱忍不發,而是勇敢站出來將罪惡打倒。然而,在這個時代,女子一旦被玷污,幾乎少有人會主動站出來去為自己伸張正義,因為這個時代,對於名節的重視幾乎刻薄到較真兒。
也因此,當“於當歸”衣衫不整地被人抬進家門,再次醒來,當各種污言穢語,惡毒揣測如洪荒猛獸般席捲而來時,“於當歸”登時便失了分寸。
只是,有沒有出事她比誰都要清楚,自己清白還在斷不能被人隨意指摘。然而村里人是不會去聽她說什麼,他們只關注他們親眼看到的。
你於當歸的確是被人給撕爛了衣裳!
所謂人言可畏,眾口鑠金,事實真相永遠敵不過眾人心中那各種扭曲的好奇心。
於當歸聽話了一輩子,憋屈了一輩子,不想在自己剛過十七歲生日時最看重的名節就這樣沒了,於是,激動之下便在身體尚未恢復時跑了出去,她要去找當初那個在她昏迷前發現自己的人,只要有他在,一定能幫自己將這冤屈洗刷。
雖然,她壓根就從來沒有看清過那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