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很难。靳笙答。
他运起明神破虚,隐约看见开满各色花草的湖岸边上闪烁着一层似真似幻的气罩,有两道身影在结界内来回走动,似是例行巡逻。
霁涯随手扯下自己的发带,薅了把带土的草叶插进发间,整理出自然凌乱的纠缠感,又把衣领也扯松,划开食指给嘴角和衣襟抹上血痕。
蔺沧鸣蹲着往后挪了两步,对他纯熟的伪装感到一言难尽。
霁涯拿出把短刀递给蔺沧鸣:往我背后划一刀,我装作遭人追杀重伤,慌不择路想要跳湖,然后力竭倒在结界不远前,这样他们不会不管,无论出来灭口还是带我进去,都必须先离开结界,你们趁机潜入。
蔺沧鸣指尖颤了颤,迟迟没接,皱眉冷道:没必要。
霁涯稍感讶异:你不想动手的话,我自己来也行。
我看你病得不轻。蔺沧鸣抢过短刀,转身闪入山坳上方树林,片刻后满手血迹地回来,揪着霁涯肩上衣服给他转过去,一刀割开他背后衣料,指尖带着血蹭过光滑的脊背,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霁涯暗自瑟缩一下,冰凉的刀刃擦着皮肤,却并没有半分痛感,也不知蔺沧鸣祸祸了什么东西,他对潜入寻找脑中蛊虫的来历经过还是很上心,哪怕用点苦肉计也行,他甚至觉得以蔺沧鸣动不动举枪威胁他的个性,会乐意这当个周瑜。
但蔺沧鸣的手落在他背上的力道并不重,缓缓把泥泞的红擦在他里衣内侧,做出些浸湿布料的感觉,微凉的骨节不时挨上身体,他忽然别扭起来,有些局促地四处飘荡眼神。
好了,去吧。蔺沧鸣端详着这副还很真实的化妆,说了一声,霁涯还杵在那里,他就伸手推了他一把:纪公子?愣什么呢。
啊,好。霁涯猛地回过神来,摸摸鼻子,那些张口就来的废话突然卡在嗓子里,不好意思道,我之前还误以为你肯定习惯随手砍人
蔺沧鸣不等他说完就斥道:滚吧。
霁涯没发完卡就溜了,几步之后狂奔起来,拐着弯儿冲向结界。
蔺沧鸣随手扯过靳笙的披风衣摆擦了擦手,盯着霁涯的背影安静下来,不知为何,霁涯拿刀让自己伤他时,脑中忽地闪过无数画面,快得不及眨眼,却让人莫名烦躁,心生抗拒。
可霁涯连他的朋友都算不上。
另一边霁涯捂着胸口踉跄地栽倒,又撑了下地面爬起来,满脸绝望地回头,仿佛在确认索命追兵,他额上细汗混着灰土,狼狈不堪地看向一潭静水,眼中又涌起些冀望。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摔在地上滚了一圈,这次没能再站起,只好奋力向湖边爬去,五指扣入泥土砂石,表情最终定格在最后的不甘上,仰面躺倒不动了。
少顷之后,湖边结界泛起一阵波动,有个身着黑衣的女孩自结界中走出,先是铺开灵识,然后慎重地抽出长剑戳了下纪涯的腿,确定他气息微弱不省人事,这才靠近过去,又顺着霁涯来路望了望,没见到什么人,就想把他拖到一边清理现场。
她拽了一下,然后又双手拉住霁涯的胳膊,咬牙用力,结果霁涯仍是紧贴着地不动弹。
二哥,你出来看看,他可能带了什么法宝,我拽不动。女孩放开霁涯,冲结界里喊道。
结界随后走出一个男人,刚要伸手去试霁涯鼻息,霁涯瞪圆的眼珠一转,利落地扣住男人手腕脉门向下一带,翻身把他胳膊扭在身后用膝盖压住男人后腰。
霁涯出手的同时,一阵黑雾席卷而来,三人眼前一花,就已被靳笙带回藏身之处。
你们怎么没趁机进去?霁涯直接手刀砍晕看门的男人,在那女孩还没反应过来时朝她扬起一撮药粉迷晕了她。
他本想自己留在外边,方便偷偷进去跟踪的。
方才改计划了。蔺沧鸣自然的说,让这种水平的人看门,实在奇怪。
霁涯心想你这说改就改真甲方啊:那接下来呢,先拷问情报?
蔺沧鸣脚尖一勾把地上的男人掀起来,指尖凝出一缕跳动的蓝紫火苗,往那人眉心一甩,然后问道:如何开启结界?
有指环。男人睁开迷茫的眼睛,无意识的回答。
你最近一个月都负责什么职位?
我为,偃术师做苦力。男人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切错一只手,主人就贬我来看守结界。
霁涯细思了那个苦力的意思,使人细思恐极。
蔺沧鸣继续问:结界内有多少偃术师,傀师可在此处?元婴以上高手有几名?
男人开始卡壳,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明白话。
蔺沧鸣啧了一声:结界内有几名高手?
不多详细不知,最近正在调离人手
蔺沧鸣看见他正逐渐闭上双眼,心知术法效用快到尽头,又追问道:为何调离?
偶然听闻,是在追捕蔺海。男人说完之后头一歪,整个人现出几分将死的青灰。
霁涯听得心神激荡,下意识的回忆起原著来,可也没有幽冥阁之外的哪个反派组织找过蔺沧鸣,还是追捕不是追查。
这个男主,外债颇多啊,听起来不太有闲暇再找自己,算是好事。
蔺沧鸣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拳,他这趟是真来对了,林妍儿和严玉诚都想拉拢他,到了傀师这里直接变成追捕,恶意比修真界的几大门派明显太多。
换衣服,我们进去看看。蔺沧鸣直接解开自己斗篷领口的绳结扔给靳笙,脱下男人的外衣换上。
霁涯张了张嘴,目光扫过老实充当衣架的靳笙,忍不住问道:我换什么?
蔺沧鸣抬起手肘示意躺在地上昏睡的女孩:她身量高挑,反正是制服,你将就一下。
霁涯:
蔺沧鸣补充道:实用为主,你说的。
霁涯怎么也不想扒昏迷姑娘的衣服,蹲在女孩身边最后请求道:我修为如此低微,真能胜任吗?何不让靳兄与你同去?
不用担心,胜任不了你就死在里面。蔺沧鸣加重了那个不详的读音,他有种念想,如果研究明白那阵真切的抗拒源自何处,说不定就能解开霁涯身份的秘密。
霁涯无奈地妥协了,尽量保持客观地把女孩那件黑衣脱下来,虽说里面还剩内衫,蔺沧鸣和靳笙也礼貌至极地背过身去,让他像个变态一样满头压力。
你们可是真君子。霁涯咬牙切齿地说,把自己那件夜行衣盖在女孩身上,狠狠心脱下大氅穿了女装。
蔺沧鸣强忍笑意反而有点滑稽,沉吟一声品评道:袖子短了。
快走吧!霁涯沧桑地催促,率先取下女孩手上指环往湖边走去。
两人服下阿翎给的丹药,霁涯穿过结界,再一回头,外面的景色只是一面悬在半空的水镜,他伸手碰了碰,只有虚微的阻力,正要再出去试试,掌心触感一变。
蔺沧鸣穿过水镜,低头看了下霁涯按在他胸前的手。
你的脸霁涯赶紧收回去搓了搓,盯着蔺沧鸣和方才男人一模一样的脸,略感恶心道,你该不是剥了人家的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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