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啊,他什么都看不到,是他太困睡着了吗?不,是这里暗无天日,一点可以反射的光源都没有,水中连那种漂浮水母都没有。太黑了,他简直要被这黑暗吞没。最黑的地方,最黑的地方
方征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要从怀里取出那个蚌器,可是他的手不听使唤,他浑身已经僵了,他肺里的氧气已经用尽,根本动弹不得。
在方征失去意识的刹那,他感觉到某个东西哗啦一声跳进水中,身体被一双有力手臂圈住,他感觉到有人从他的鱼皮衣里往外掏什么,冰凉有纹路的蚌器壳划过他的躯干,随即水下一阵咕嘟嘟的声音响起,那是蚌器在水中被摇晃的声音,像是玉石彼此吟扣。
水面上那层密密麻麻的东西变轻了一点,又或许是他的错觉,他的感知已经很微弱了。
方征双手无意识地放开白玉柱,但是有人却勒住了他的双臂,不让他立刻上浮,方征耳边依然是蚌器叮叮当当的声音,随即一朵温软的唇舌凑在他的的嘴上,开始给他渡送世上最美妙的氧气。
那些气体没有泄露出一丝,都悉数被封在四片相接的唇.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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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本来天晕地悬,来之不易的氧气让方征浑身都活了过来。随即他意识到,有人在给他渡气。四片唇齿贴在一起。
是谁?方征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勒在怀里,他反手去摸,摸到的躯体生长着坚固结实的肌肉。
方征心中一沉,他刚才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还以为是连风奇迹般地死而复生了可是这身躯怎么可能是连风呢?
但是方征也看不见,密密麻麻的虫群把小溪表面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下来。水下又无法开口说话,事实上,渡气并不算很轻松的事情,尤其是方征缺氧缺得厉害,他几乎像是攥住最后救命稻草般贪婪攥取着唇齿间的气息,又哪里能分心去开口说话?
方征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分出最后的余力斜瞥上方,水面依然一片漆黑,大概那些虫群还贴在水面上。方征出不了声,手又被勒住,只好用脚往上踢了踢。
那个给他渡气的人,力气非常大。没理会方征的示意,边摇着蚌器叮叮作响,依然在唇舌间给方征渡气。方征心中震惊地想,对方哪里来的这么多氧气?身上有氧气罐吗?
氧气罐是没有的,子锋之前受伤太重,又一直穿着壳子,他的一些身体机能被迫变化。虽然壳子能透气,但和真正的皮肤仍然不能相比,外面还有人.皮.面.具。原本需要通过皮肤蒸发和交换的呼吸量,在子锋强悍的意志力调控之下,增强了他的肺部功能来替代。他的肺活量非常大,能储存非常多氧气。不过这种训练过程也非常痛苦,毕竟那不是自发,而是在一次次是不是要闷死的濒死错觉中被迫开发的。
方征神志又恢复了些,随即他匪夷所思地发现,那个给他渡气的人,并不老实,就像一个小孩子发现了玩具,时不时舌头伸进来搅一下吸一下。方征每每刚获得氧气缓过来一点,又被他舌头堵住,另一种意义上的折腾人。
方征困惑又莫名其妙地想:这个人在给他渡气的时候干什么呢?怎么像在在故意亲他?
方征不知道被摁在玉柱上渡了多久的气,中间一直没有缺氧,但也一直没让方征完全喘过气来,他的背隔着鱼皮衣都被玉柱上刻的字磨红了。忽然间感到浑身一轻,对方放开了他的双手,方征眼冒金星浮到水面上,他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但已经听不到簌簌作响的声音。那些不知道是蝙蝠还是吸血鸟的群体全部离开了。
方征浑身哆嗦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岸边游,手脚发软地触到坚实的地面,他打滑了几下,随即有双手把他拉了上去。
方征听到黑暗里另一个人有力的呼吸声,方征忍不住问:你是谁?因为在水里泡久了,方征说话声都是沙哑的。
对方并没有回答,站在方征面前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方征一边说话,在地上摸索到一堆枯叶。方征从怀里掏出被泡湿的燧石,随即想起来他现在已经有了个可以帮点火的小家伙。
小狪?小狪?方征在黑暗中呼喊着,感到一团柔软的毛团缠在了自己的小臂上。方征道,点一下火我看不见。
方征听到滋滋的电火花声,随即嘭的一声,枯枝败叶被点燃了。可是方征眼前依然是黑的。
火火方征不相信,他往前摸,猛然手被一烫,赶紧缩回来,他清楚地听到耳边哔啵哔啵的燃烧声,可是他眼前依然是黑的,一点光都没有。随即方征想起来,刚才陷入黑暗之前,似乎是瞥到水里浮游的水母和发荧光的植物。
光源其实一直没有消失,他却什么都看不见了。方征把双手举到眼前,扑面而来的热气却无法驱散他的逐渐发寒的心。
我我的眼睛方征使劲睁大眼睛,面前依然是黑的,他难以置信,觉得正在坠入深渊,我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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