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眼,他看到了自己的以後,也看到了生命里最美的一幅畫。
許以楠柔美的五官在燭光下發著微弱的光,滿頭青絲仿若瀑布一般,一滴晶瑩從眼眶裡溢出,順著紅潤的面頰往下流,在下巴處頓了會兒,隨後落在黑暗裡。
她永遠也不知道,正是這一滴淚,流進了孟淵的心裡。
孟淵是個刀尖舔血的殺手,六歲學武,十二歲開始殺人,整整做了十年殺手。這一生自然算不得長,可他殺過的人卻早已不計其數。
他以往從不覺得女人是什麼好東西,風月場所也不是沒去過,但那些女人與眼前這個不一樣,她們要錢,她什麼也不要。自古溫柔鄉即是英雄冢,千萬柔情還真能軟化一個殺手的心。
“哭什麼?”他聲音里已經不再冷冽。
“你不疼麼,這些傷口,我看著都疼。”許以楠在孟淵的眼神下別過臉,抬手偷偷擦了眼淚,忽覺自己還穿著中衣,她急忙拉著衣襟轉過身。
孟淵握著長劍的手忽然鬆了開來,心頭不知怎麼的有些煩躁,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滋長。“你去睡覺。”
許以楠按著領口轉身:“你要走了麼?”
他背對著她不帶情緒地說:“難不成你希望我留下來?”
許以楠紅了臉:“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若是出去先別與人拼命了,我剛給你包紮好。”
“……”孟淵暗忖,自己在這裡留一晚也沒什麼。海蛟幫可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但他們也不敢硬闖丞相府,而且也想不到他這個殺手會躲在這裡。“再拿一床被子出來。”
許以楠一楞。她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後來想想才後怕,如果他是別人,那他們之間的結局恐怕就變了。
那夜,她睡床,他睡地,未知的種子在兩人心裡發了芽。
這是她的閨房裡第一次出現男人,還是一個殺手,她以前想都不敢想,但事實就這麼發生了,猝不及防,緣分妙不可言。
孟淵睡覺沒聲音,許以楠也沒有。
黑暗的閨房裡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說話。她忍不住側過頭去看睡在地上的他,她雖然看不見,但她隱約覺得他在看她。
“你睡了麼?”
“嗯。”
“你以後還是別當殺手了,危險。”
“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