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季珩的嗓音沉凝温柔:阿远是我,别做梦了,醒醒。
.季珩。宁随远伏在Alpha坚实的肩头,五指蜷缩起来,攥紧了那衣料,淡淡的伏特加的气息钻入他的鼻腔,像是透明的轻纱托着漂浮起来,逐渐脱离了那个血腥纷乱的土地。
他倏地掀起眼皮,这个动作他做的很吃力,却也做的很决然,他是想要醒过来的,可湛蓝色的瞳孔里仍旧是一片雾蒙蒙的不清明,水汽弥漫:我梦到.你要掐死我。
季珩猛然一怔,随后失笑:我要掐死你?他温暖的手将青年的脑袋又往肩颈部按了按,让两人变得更贴合,打趣儿道:是这么掐的么?嗯?
宁随远深深地呼吸,这个动作持续了几分钟之久,他紧绷的躯壳才缓慢的松弛下去。
他发现他没有任何一种时候比现在更加的向往季珩身上的酒气,像是镇定剂一样打进他呼吸道,传入他的中枢,令他感到安全而踏实。
宛如将一身的盔甲尖刺都卸下,青年软软的伏在季珩的肩头,那种柔软将宁随远由里到外的浸透了,他像个温驯的猫科动物一样喊着季珩的名字,任由季珩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脑勺。
别怕,梦而已,那都不是真的。季珩揶揄着笑道: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能掐死你呢?
宁随远的脊梁骨僵了一下,倏地挣脱了,他坐的笔直,认真的反问:喜欢我?
是啊。季珩凝视着他的反应神态,方才的那种无骨般的柔软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层熟悉的坚硬的壳儿。
季珩微妙的调整着话锋,防止再激起宁随远的警惕性:你这么优秀,试问谁会不喜欢你呢?他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里,沉痛的提醒道:之前那个姓杜的Omega姑娘还对你芳心暗许呢。
宁随远皱了一下眉,显然他对这个没有什么印象。
哦对了,告诉你一声。季珩正色道:我们刚才在负一层遇见了谢尔兹。
宁随远浑身一怔,错愕道:然后呢?!
交了手。季珩轻描淡写:他死了。
季珩是不想让宁随远有所担心才选择了如此简洁明了的叙述方式,但宁随远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愣是逼着他把事情的原委都说清楚。
连说带答足□□代了半个多小时,季珩不得不起身去倒杯水润润嗓子,宁随远仍盘膝坐在床头,沉吟道:谢尔兹果然是主谋。
但我不太能理解他对死人脑袋的执着。季珩喝了两口水说:这难道也是邪教的某种奥义?
宁随远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这时,季珩的个人终端闪烁了一下,是杨潇发来了讯息。
嚯,裘文端来找我了。季珩低眸看了眼,不乏讥诮道:说是要代表城防所感谢我为他们解决了□□烦。
宁随远兴致缺缺:他再不找你,说他猝死在家里没人知道我都信。
这种甩手掌柜。季珩无奈:我去应对一下,待会儿回来,你好好休息,别乱跑。
宁随远点点头,靠回枕头上。
他静静的望着雪白的病房陈设,心里有一种压抑感,这场动乱里的疑点太多了,多到数不清,可知道最多的主谋谢尔兹却死无对证。他有预感裘文端的出现是为了给这场持续了三个多月的动乱贴上一个大大的封条,锁住,不再深究。等到时间经久,甚至可以假装没有发生过这些糟糕的事情。
除了季珩,所有人都宁愿闭着眼睛享受表面的繁华与安定,没有人会吃力不讨好的去探索平静水面下深渊真正的模样。
他合了一下眼,听到了敲门声。
远哥。是路阳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宁随远说。
门开,路阳小跑着冲了进来,他扑到宁随远的床畔站住,嘴巴一扁,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远哥!他像个两百斤的娃娃一样嚎啕大哭,两只手背轮流的擦着眼角:谢尔兹.谢尔兹他
我知道。宁随远轻声说:别想了。
我不能不想!他是认识我的.他一开始还不想杀我的.我不明白!路阳大声的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原来是那么乐观的一个人.是拉斐尔,一定是拉斐尔害的他变成这样的!你说他为什么要喜欢Alpha呢!自己好好活着不好么!
恐怕现在唯一会替谢尔兹感到难过和悲哀的也只有路阳了。
谢尔兹最后一定会被盖棺定论为生活不幸而产生仇视心理的反社会Beta。宁随远想,是啊,谁会去追究犯错者的苦衷呢?那只会妨碍他们施加仇恨罢了。
死了于他而言,是解脱也说不定。宁随远低声叹息。
路阳的哭声绕梁不绝,带着唇亡齿寒的哀痛。
宁随远猜的一点也没错,裘文端带着鲜花来访,打着感谢季珩的名义,实则是为了结案。
那些团伙犯案人都是短期内失踪的人员,他们的家属甚至都没有察觉他们失踪了,还只当他们是加班儿或者出差了。面对这样的情况,裘文端统一用给补偿金的方式封口,让他们不要对外乱传消息,说是会影响治安稳定。
焦正祥显然也对这样的处理方案有所异议,但奈何裘文端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寄希望于季珩。季珩也没什么办法,他没有批件,裘文端背后怕不是还有人撑腰,在这些无关痛痒的政治手续上,他一点儿手也不能插。
不过事情了结了也便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从政之道啊。他无奈的苦笑:学着点吧季珩。
裘文端那张老脸他是一秒也不想多看,草草结束了会面,季珩便马不停蹄的又回去找小宁同志一块儿吃饭了,私以为只有小宁同志那张俊脸能缓解裘文端那老东西给他带来的身心创伤。
宁随远吃的依然很多,也依然会因为东西不合胃口而小发脾气,但变化在于两人吃饭的时候会习惯性的话话家常了。
松平亮明天就要给甘橘办出院手续了,真没想到甘橘会恢复的这么好。季珩替宁随远撕开酸奶盖儿,将盖儿递到小宁同志嘴边:来,替你贫穷的长官省点钱,把酸奶盖子舔干净。
小甘橘的痊愈还真是治疗松平队长的一剂良药啊。小宁同志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善如流的就着季珩的手伸了舌头舔舔盖子。
他们准备回去就筹办结婚。季珩说:连教堂和酒席都订好了,就怕夜长梦多。
对了,那廖鹏呢?廖鹏是什么反应?宁随远问。
廖鹏挺高兴的,但是没去看他们俩。季珩说:那小子算是醒悟了,估计怕自己去了控制不住情绪,我现在就期待着松平亮办婚礼别给他发请柬吧。
宁随远无话可说,只好专心舔酸奶盖儿,淡粉色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蹭过厚实的酸奶层,留下湿漉漉的印记。
这勤俭节约的动作莫名的带着一些色气,配上宁随远那张清冷的脸,让季珩有点儿爱不释手,他忽的生出几分坏心眼,手指一扬将酸奶盖儿蹭到了宁随远的脸上。
干嘛呀你!果然,娇气的小宁同志皱了眉头后仰躲开,可脸上还是被蹭上了白色的粘稠物,季珩看的的眼瞳微妙的闪烁了一下,将锡纸盖子扔进垃圾桶,伸过手去捏宁随远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