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喜更加震驚了,“您說是陛下?怎麼會?陛下怎會對我們下手?”
“事到如今,你還沒看明白嗎?小皇帝早已對我們起了嫌隙,他放了顧鳴山,又派陸長卿去給他尋找謀士,日日去往國師府,怕是早就在商量怎麼對付我們!”
李元英完全沒有預料到陛下會對他動手,因為在他的認知里,陛下發生變化也就這最近的事。即便是因為有人挑撥離間,讓陛下察覺了他背地裡的那些動作,對他有了嫌隙,但那也需要時間驗證,總不能剛察覺就立刻對他下死手。而且陛下還是他一手養大的,自己是陛下最親近的人,感情上總會有所偏頗。
他哪裡知道,劉瑾並非是被人挑撥,而是直接知道了將來之事,比起自己被五馬分屍暴屍城牆挖墳鞭屍而言,處理掉一個狼子野心、讓大梁亡國罪魁禍首似乎根本不需要考慮。
李元英陰鷙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狠毒,“不過小皇帝終究還是嫩了點,行事如此倉促,未免太低估咱們了吧?去把陶安叫來!我要讓他們知道,玩火終將自.焚。”
劉瑾不安的在殿中走來走去,雖然顧鳴山說有九成把握能成事,可是他還是無法安心,這一次若是不能除掉李元英一黨,反而驚動了李元英,那就麻煩大了。
他害怕自己落到亡國慘死的命運,所以努力自救,但現在真的走到這一步了,他又心懷忐忑。那個告訴他未來之事的東西消失了,他無從判斷自己現在做的這一切是對是錯,是會慢慢變好,還是變得更糟糕?
為君者,泰山崩頂,面不改色。
劉瑾心亂如麻的時候,腦海里忽然出現了這句話。
對,還有先生,他可以不信顧鳴山,但一定信先生的!先生說過明君現,所以他這次肯定不會出事,不然還怎麼明君現?
思及此,劉瑾竟然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緩緩坐在書案前,研磨習字,臉上神色漸漸變得從容。
到最後,他竟然真的沉浸在習字之中,對外界的一切都毫不關心。
李元英帶人闖進來時,就看到了這樣的劉瑾。
他神情淡漠,臉上一派從容自若,不辯喜怒。即便他們提刀闖進來,都不見他有絲毫慌張神色。低垂的青澀臉龐上,竟然隱隱有了帝王之勢。
他不疾不徐的提筆習字,一張寫完,才慢慢停下來。看著剛才寫的字,蹙了一下眉,不甚滿意的樣子。
這樣的劉瑾,李元英感覺陌生極了,心裡也無端生出一股隱隱的懼意。
隨即,他又恍然驚醒,穩了穩心神,陰測測的開口,“陛下好興致,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練字!”
劉瑾仍然端看著自己的作品,慢慢查找其中的不足,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只聲音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來了。”
語氣平淡的就像是再說今天天氣不錯。
莫名的,李元英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