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斷斷續續說完了,見段青恩臉上神情似是不想聽自己的,連忙努力平復著呼吸,岔開話題:“恩哥兒,你怎麼突然想起要救濟災民了,可是有誰跟你說了什麼?”
之前她在榻上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段青恩在苗氏手中長大,對這個繼子,她自認是牢牢地將人捏在了自己掌心中,按理說掀不起太大的風浪才是。
他突然要用她陪嫁鋪子裡的錢救濟災民,總不至於是無的放矢,思來想去,苗氏鎖定了賀國公府的賀老太太。
都說人老成精,這老太太之前在國公府便將了她一軍,怕是趁著她不在,對段青恩說了些什麼,這才讓這個一向順著她意行事的繼子做下這等事。
段青恩的回答卻並不像是苗氏想的那樣,十五歲的少年坐在榻上,一臉迷茫:“無人對兒子說什麼啊,只是兒子見那些災民可憐,又見其他大人府上有人在施捨米糧,那些災民前去領粥喝時,一直在說要一輩子念著這份恩情,還說佛祖一定會庇護那位大人平安安康,兒子這便想到母親了。”
說著,他還邀功一般的衝著苗氏一笑:“母親身子弱,又有個心絞痛的毛病,偏偏每次大夫來都查不出什麼,兒子瞧著心裡也跟著難受,這才想到這個法子,母親您又信佛,咱們啊,多攢些福報,日後您的身子定然會慢慢康健起來的。”
苗氏蒼白著臉色,勉強也擠出一個笑來,“還是恩哥兒想著母親,總算是我沒白疼你一場。”
她內心快要爆了。
病是裝的,信佛是因為這樣能讓人覺得她心地良善,方便她塑造好名聲,偏偏就是這些瞎編出來,子虛烏有的事,竟讓這小崽子當了真,害的她損失了那麼多銀子。
若是散的是段府自家銀兩也就罷了,到底沒到自己腰包里不心疼,可偏偏段父一向不讓兒子多花錢,苗氏不敢違背丈夫的意思,又不想讓段青恩這麼被管制著學好,這才將自己的對牌給了他。
本來想著他不過是個少年郎,就算滿京城新鮮玩意都玩一遍也廢不了多少錢,結果誰能想到,他竟然拿著錢去救濟災民!
散了一堆錢出去也就算了,他這做的是好事,打的名頭也是為了她,苗氏就算再怎麼想要給段青恩扣上一個私自拿了府中銀錢的最民,她也沒理。
最可氣的是,她明明被這個小畜生這神來一筆弄的損失了許多銀兩,還要撐著笑誇他幹得好。
世上還有比此事更加噁心的嗎?
苗氏實在是被噁心的不輕,撐著身子勉強誇了兩句段青恩就夸不下去了,臉上努力維持著慈母笑意,對著段青恩道:“你今日也乏了,別在這陪著我了,免得再過了病氣,還是回院子裡去好好歇一歇。”
在段青恩歇息下之前,她就是再怎麼困,也不敢躺下合眼了,萬一這小畜生趁著她睡熟了又跑出去散財怎麼辦,她又不能把對牌收回來,只能這麼死盯著了。
“兒子小時候生病,母親衣不解帶的在榻前照料,如今換成母親病,兒子自然也要像是以前您照顧我一般照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