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害怕。
即使恐懼。
也還是不能退縮。
因為身後就是國家,他們退了,誰來保護它?
——
段青恩從黃包車上下來,這個車夫是他長期僱傭的,知道事情緊急,於是一路上都跑的像是一道閃電。
等到了地方,段青恩只來得及和他短暫道謝一句,就被早就守在門口的幾個年輕醫護兵拉到了裡面。
他們身上都很狼狽,還有人的衣服破了,破掉的衣服下面還有血跡,顯然是在帶著傷者撤離的時候遭遇了襲擊。
年輕的醫護兵身子還在顫抖,甚至還有人在哭,一副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第一個迎上來的年輕人還算是理智,對著段青恩解釋:
“院長,傷者胸口出血量太大了,子彈卡在了裡面,我們實在不敢動手術,盧醫生也來了,但是他看過之後說以他的體力恐怕支撐不下來一場手術,現在在裡面的是陳醫生,只能麻煩您了。”
“好,盧醫生在哪裡,讓他簡單說一下情況。”
段青恩大步大步的往前走著,他腿長,這麼一走快了,簡直能趕得上周圍小跑著的醫護兵,這些醫護兵都算得上是段青恩的學弟,破碎的時代讓他們沒有空去花上幾年的時間進修,只能在勉強能救治病人時就匆匆進了醫療隊。
他們雖然年輕,但因為負責戰場上下來的傷員,見過的屍體傷者卻數不勝數,但每次看到救不下來的軍人,醫護兵們都會難受一陣。
段青恩的到來就好比在他們心臟上注射了一陣鎮定劑,讓人安心無比。
幾乎所有的醫護兵都知道段青恩這個名字。
據說他曾經在國外進修醫學,國內出事之後就趕回來棄醫從文,但後來,戰爭再次激烈下來時,同窗都奔赴戰場,他這個為數不多留下來的人,卻再次拿起了手術刀。
之後,他接手了家族產業,一路披荊斬棘建造起了撫孤院。
在這樣的年代收留孤兒無疑是很不明智的,因為沒有父母庇佑的孩子們太多太多了。
也許他們的家人是被刺刀刺死的,也許是被空投下來的炮火炸死,也許是家產被占活活餓死,也許是逃荒過程中凍死病死。
總之,死法太多了,孤兒也太多了,段青恩家產業再大,要承擔這麼多孩子的衣食,也還是讓他有了很大的壓力。
所有人都以為他撐不住,所有人都覺得他開撫孤院只是少年意氣,而當金錢支撐不住這股氣後,撫孤院也就開辦不下去了。
但段青恩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