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场拉锯战，不过沈绵把欠条收下就行。
他看着沈绵随手把东西放在抽屉里，又翻出了一个黑色的硬壳本，上面记着他来这里之后的每一笔支出和收入。
他把用沈绵的钱记在后面，而后往前翻了一页。
上面的每一笔，后面缀着的名字都是牧云。
沈霁陷入回忆之中，沈绵也正想着顾明野。
都怪下午顾明野害他分心，以至于他忘了问顾明野怎么看他爸妈。
两个人是被哭声给惊醒的。
沈绵跟沈霁对视一眼，看向了顾家的方向。
沈绵立马站起来，想去看看。
走到门边，又被沈霁给拦了下，先等等。
顾明野他妈的哭声震天，还夹着几句粗鄙的脏话，倒是没听到顾明野的声音。
沈绵把门开了道缝，就听见顾明野他妈，又在冲外面吼着，看什么看？就喜欢看别人家笑话是不是？
关门声此起彼伏，连沈绵都往里退了些。
顾妈妈关上自家的门。
压低的声音还是从墙的另一侧传来了。
我就知道他改不掉的，这几个月往家拿的钱少，我就猜到他是又在外面找人了。
另一道女声有些尖锐，你就该硬气点儿，过去看着啊。
顾妈妈犹豫，那顾明野怎么办？
女人劝她，跟你过一辈子是你男人，还是你儿子？再说，他们两个选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妈妈有些不大满意，但是我养他这么大，他还没给我拿回来一星半点儿。
女人略有些惊讶，顾明野那么独，你还能指望他给你养老？还不如赶紧抓住他爸，不然就再生一个儿子，只要有他爸在，你还能缺钱？
顾妈妈显然心动了，半晌没出声。
顾明野他爸出轨不是一次两次，从顾明野出生后，断断续续的一直有，但没跟她提过离婚，也会给她钱，她闹过也就算了。
一直没想过去那边，是想催着顾明野也去赚钱。
要不是她抓不动人，早就把顾明野也塞到他爸的工地上去了。
现在顾明野是指望不上了，那她应该抓着自己男人？
那边声音渐渐消失，沈绵也隐约猜到了，这个秋天顾明野爸妈丢下他一个人的原因。
有些替顾明野难过。
沈霁也沉默起来。
就算他不太喜欢顾明野，但把十六岁的顾明野一个人丢下这种行为，他也无法赞同。
可让顾明野他妈留下，似乎也不太好。
两个人在客厅坐着，心不在焉。
直到顾明野回来，才抬脚往墙边挪去。
顾明野他妈招呼了一声，回来了啊？
快来帮我买下车票，我明天去看你爸。
顾明野的声音似乎很低，没传过来。
但应该是走过去帮他妈了。
顾妈妈刻意压着，声音依旧不小，没有卧铺了？坐票就坐票吧。
她言语间的不满毫不遮掩，等顾明野买了票，便毫不犹豫的夺了手机。
你这段时间就乖乖在家呆着，我周末回来，家里的东西够你吃了。
说完，她又想起来要收拾行李，还要拿家里藏的钱和收拾，推攘着，把顾明野关在了门外，连借口也懒得找，今晚在外面凑合一晚吧。
顾家的门关上。
沈绵踌躇了下，往门边走，沈霁想着自己听到的事情，也没阻拦。
沈绵拉开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顾明野。
他侧了下身，让顾明野进门。
沈霁绕去了帘子后面。
顾明野跟进自己家一般，抬脚就往里走。
沈绵跟在他后面，干巴巴的问着，晚饭吃了么？要喝水么？
顾明野才沙发上坐下，这么紧张干什么？
沈绵坐在离他一臂远的位置，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他妈打算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顾明野将他神色尽收眼底，你知道了？
啊？沈绵呆愣的抬头看他。
顾明野十分平静道，我妈打算追着我爸去G市，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绵担忧的看他，你知道了啊？
顾明野只道，这栋楼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隔音不好的岂止是一堵墙。
沈绵眨着眼，嘴巴微张，又闭上，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问顾明野是不是不想他爸妈离开，又怕惹顾明野伤心，但他又不太会安慰人。
沈绵憋了半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拿一双眼睛来回的看顾明野。
顾明野手臂压着沙发，挪过来挨着沈绵，想安慰我？
沈绵点头，嗯。
顾明野便去亲他。
沈绵眼睛往帘子的方向瞥了眼，往后仰了下。
他伸手摸了下顾明野的头发，要不然你睡一觉吧。
睡醒或许就会好一点。
也行。顾明野点头。
等进了卧室，就把沈绵往床上带。
沈绵伸手抱住了他。
正心疼着，察觉到了顾明野不太老实的手。
他把顾明野的手抽了出来，红着脸抱怨他，你怎么能这样？
不是想安慰么？顾明野反手抓住沈绵的手指，总得来点儿实际行动吧？
沈绵思考半晌，把顾明野推了出去，不安慰你了。
他隔着门道，你今晚跟沈霁睡。
沈霁拨开帘子，看到顾明野，脸上露出了嫌弃，沿着床的对角线躺下，半点儿地方也不让。
顾明野也没打算跟他睡在一起，走过去半躺在沙发上。
沈霁没睡着，隔了一会儿，就踩着拖鞋绕过来，别扭道，床今天让给你睡。
就当是安慰一下顾明野吧。
顾明野睁眼看他，委婉但嫌弃，我不太喜欢睡陌生人的床。
沈霁见他还能这么讨人厌，果断不管他。
自己冲回去躺下睡了。
顾明野仰躺着，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才闭上眼。
他并没有太伤心，是因为他已经对那对父母没抱有任何期待罢了。
半夜，沈绵偷偷拉开卧室的门，借着窗户透过来的光看了眼，从顾明野的睡姿就认出了他。
轻手轻脚的往顾明野身边走。
在沙发前，半弯着腰，犹豫着伸出手。
他现在应该是能抱起来顾明野的。
但，是怎么抱来着？
沈绵努力回忆着，而后，左手放在外侧，右手往顾明野腿弯处伸去，还没碰到顾明野，就被大力扯了下。
整个人栽到了顾明野身上。
顾明野手臂揽着沈绵的腰，睁开的双眼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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