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勉抬眸看师兄,尽管晦涩他的话,但也没法撇清,只能说明自己,“师兄你信嘛,我其实最不舒坦有人专门腾时间来应对我。”
她说过的,她最能一个人安排时间。
她也从来不需要他们把时间分段地来匀给她,赶行程般地,来了再去。
心诚则灵。信誓旦旦地来会一面,甚至比不上一句,早安午安晚安。
师兄笑,“你和嘉励,你更像姐姐。”
姚方圣欢喜嘉励好多年了,他就是中意她的鲜活、恣意。相比而言,嘉勉就过于淡,这份如烟,注定不是每个男人都能驾驭的。
换句话说,还停留在蝇营狗苟层面的男人,也注定拿捏不到嘉勉的“五味”。
她天然地自洽了份若即若离感。呵,姚方圣私心,这份“天然”反而是男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她要是也像嘉励那么活跃,喊打喊杀的,那周二公子可能没几天兴头就下来了。
饮食男女这点事,其实说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姚方圣临走前,给嘉勉一点心得,作为男人的心得。也算还周轸一次利益人情,“男人大多时候喜欢女人的口是心非,有情趣的时候明白要和你们反着来。可是犯糊涂的时候,又把这些忘得干干净净,这就是普天之下情侣、夫妻吵架的症结所在。你要是问为什么,就是狗吧,狗子记吃不记打,问他下次还敢不敢,永远是敢的。”
所以,聪明的女人永远是在吃与打之间反复横跳。让狗子的鼻子前,永远吊着根肉骨头,他才能对你忠诚、归顺。
那根肉眼可见的肉骨头,是什么呢?
你要是觉得全凭满心满意的爱那就太天真了,嘉勉。
成年人没一桩事是简单的。
要不个个都奔三奔四了,还抢着跟孩子一起过儿童节呢,就是知道自己太苦了,太难了。
今日儿童节,师兄要嘉勉早点下班吧。有这个置气的工夫,不如去告诉他,你惹着我了,我不开心。
姚方圣相信,嘉勉这种性子撒起娇来,乖乖,那周二公子能搬梯/子上天摘星星给她的。
*
嘉勉七点进的小区,爬楼梯上来,最后一个拐弯的缓步台间,看到了站在她住处门口的小旗。
小旗只比她小三岁,上次他过来是受老表所托,给她送枇杷的。
这一次,是嘉勉要的中古包。
不等嘉勉开口,小旗就喊她嘉勉姐,再连同收纳袋一齐交给她,说是老表要他送过来的。
说好四十八小时的,好像耽搁了点。
嘉勉不甚关心,钥匙拿在手里,去怼那个锁孔,好几次没怼得进去。念念不忘的包,就这么轻易地得到了,她一点没有喜悦感。
小旗一副交完差就要溜的滑头,嘉勉更不满,她扭头便问,“他人呢?”
话出口的急,也冲,不是周轸,是单单一个他。
他人呢?
连亲自来邀功都不稀罕了嘛。
嘉勉后悔告诉他了,是的,能用钱轻易摆平的烦恼,换谁要去多想嘛。
她张冠李戴些什么,可是他只领会到包呀。
一个包而已,事实就是不问什么,结果得到就行。
小旗已经下了一级台阶了,被嘉勉堪堪喊住,问老表的去向。
一向圆滑的他却难住了。
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
来前,老表交代他,什么都别啰嗦,包交给她就回来。
眼下,嘉勉目光冷泠泠的,再问小旗一遍,“他人在哪里?”
“应酬。他在应酬。”
嘉勉的心一秒凉透了,不为别人,为自己。因为她发现自己虚伪极了。
口口声声,自己可以安排时间。然而听到这样的结果,又失望极了,失望她鼓起勇气托付出口的事,终究成为了一桩买卖。
不算大的一只包,提在手里却沉甸甸的。
“替我谢谢他。”其余什么话都没有,嘉勉手里的钥匙也顺利插/进锁孔,锁舌松开的那一瞬间,小旗突然反口了。
“嘉勉姐……”
*
房地产这个行业,注定是个大开大合的动静。
那厢一块地皮还没谈下来,在建的一处楼盘工人又在闹事。
第一季度的工资,托到6月都没结清。这个行业,向来层层剥削,一层欠一层,干活的永远得跟不干活的低头。
开发商下面是建筑商,建筑商再去对接材料、包工,按道理,下面的砸响挨不到上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