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大覺有趣:“誒誒,這小狗最近野得很,這是要帶朕去哪兒……”
他肩膀上的大鸚鵡猝不及防,兩隻爪子一趔趄,差點掉下去,氣得破口大罵。
“官家莫要虛度時光,還不趕緊回宮批奏摺!官家莫要虛度時光,還不趕緊回宮批奏摺!”
這話居然起了作用。趙佶想起送鸚鵡的忠臣,又想起御書房內堆積如山的奏摺,再想像一下大臣們捶胸頓足、嘮嘮叨叨的嘴臉,大為掃興。
他抬抬腳,把小獅子犬趕走,懨懨地說:“朕不在這玩了。朕回宮坐坐,扮泥菩薩去。”
*
官家一走,天色轉陰,眼看就要下雨。
畫院裡的人互相聊著天,陸陸續續散了。
劉師傅捧著官家親手賞賜的瑪瑙鎮紙,樂得老臉開花,一路上恨不得旋轉跳躍,意氣風發地回到自己的畫室。
“小王,給我沖茶……”
茶水卻沒有及時端上來。畫室門口,十五六歲的小少年倔強站立,質問的眼神冰冰冷,讓劉老師傅忍不住渾身一緊。
“嗯,你……你怎麼沒幹活?在這兒幹什麼?”
希孟沒資格參加畫作評選,但也已經從別人口中聽到了劉師傅獲獎的始末。他年輕,心高氣傲,當時就氣得零食都吃不下了。
“劉待詔,”他連師傅都不叫了,“聽說您拿了我的構思,在官家面前好生風光?”
中華文化里自古崇尚尊老尊師,劉師傅壓根沒覺得這事有多嚴重。不就是拿你點東西,忘了跟你說嗎,你還急眼了?
他把賞賜的東西放到一邊,翹著山羊鬍,笑道:“那又怎樣?反正你也沒資格參加考評。咱們師徒一體,誰風光不是風光,我有肉吃,你才有湯喝呀!別想不通!嘛,這個月額外給你兩貫錢買好吃的!今天就去給你取!”
對面的少年並沒有被兩貫錢所收買。他不為所動,嘴角淡淡勾著嘲諷。
劉師傅微微惱怒,又自知理虧,趕緊加一句:“以後你再瞎畫什麼,我不管了,行不行?”
希孟依舊臭著個臉。
劉師傅:“那你要我怎麼樣!”
“你明明可以將我的畫作呈給官家,明言是你手下學徒作品,難道官家還會因此而罰你?”他眼帶憤怒,憤怒下藏著些委屈,“你不是說了,咱們師徒一體,誰風光都一樣嗎?”他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賞賜,冷冷道,“還是您打算以後每次考評,都‘借’我一回?”
別說,劉師傅還真有這個想法,被希孟點破,頓時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