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鳴哼一聲,“這些都是揣測。沒有任何公開發表的材料證明這一點。”
的確。只有希孟一個“人證”。
但佟彤也不是省油的燈,迅速回應:“沒錯,這是個今年的新發現,這個信息只在我們故宮文物修復員內部流傳。”
反正老康也不在,難道在場的其他故宮職員會站出來打她臉嗎?
當然不會啦。大家都笑眯眯的朝她遞去鼓勵的目光。
施一鳴一怔:“真的?”
他隨即又說:“但依舊沒有證據表明這幅畫出自王希孟之手。將近十二米的畫卷,沒有一處作者的簽名和印章,這說得過去?”
佟彤不用場外指導也知道:“元代以前的畫家很少在畫中留個人題款。”
施一鳴:“所以,那就是沒有嘛!”
這就有點胡攪蠻纏了,屬於無法被證實,也無法被證偽的論斷。
觀眾們低聲交頭接耳。如果這個小姑娘真的掌握了什麼沒有公開發表的內部數據,那施一鳴的結論就站不住腳了。問題是,這姑娘說的話,又如何證實為真呢?
證“假”容易,只要找到任何一個疑點就可以;證“真”卻難,因為要做到無懈可擊。
佟彤的手機又是輕輕一震。希孟再次及時地遠程救場。
“誰說沒有作者信息。我在畫中偷偷留了花押——雖然官家不讓。”
隨後他發語音,說了一個位置。
佟彤激動得鼻尖出了汗,三兩步衝上講台。
施一鳴:“哎……”
工作人員樂得看戲,都沒攔她。
佟彤翻了幾下ppt,翻出了《千里江山圖》的高清掃描件,根據希孟的定位,找到了一片毫不起眼的水波,放大再放大,終於——
觀眾席里響起低低的驚嘆聲。
一筆筆連貫的水波紋里,似乎確實藏著一個極其細小的符號。
雖然王希孟是畫院門生,所繪製的作品理論上版權都歸皇帝胖佶,但像他這麼心氣高傲的後生,怎麼會輕易遵守規則。
況且這幅畫的風格和技法,明顯不是宋徽宗能畫出來的。皇上既然不可能跟他爭版權,那自己悄悄標識一下,也不會有人發現。
這個埋藏了近千年的小任性,終於在報告廳里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