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高博朗嚴厲地低聲說,“車,運貨。這裡危險,不能久留。”
他是科班出身的軍人,知道此刻不是鬆懈的時候:墜毀的軍機上帶著燃油,隨時有可能再次爆炸;掉落的金屬部件屬於珍貴物資,隨時可能有人過來,搶在軍方前面“收廢品”,這些人不一定是友好的,萬一來一隊土匪強盜,整個車隊就等於再入虎口。
然而他手下的士兵此時完全不聽指揮,使個眼色,抬著高博朗就往車上跑。
“長官!您必須立刻去成都!去醫院!”
“蠢材!站住!”
高博朗用盡力氣一吼。
“佟小姐,”他看了看四周,找到一個還能動的,“請過來下。”
佟彤順手撿起他隨身的皮包,把他珍愛的望遠鏡塞回去,扣好皮帶,遞迴他手上。
生死存亡之際,誰TM還管望遠鏡啊。
高博朗氣息急促:“佟小姐……你跟這些蠢貨講一下,咱們……運的‘貨’比人重要。”
他依然以為佟彤是哪家有身份的大小姐,大概是希望她用身份來壓服這些不聽話的士兵。
但佟彤對此愛莫能助,嘴唇動了動,說不出合適的話。
她忽然蹲下,輕聲建議:“太爺……哦不,長官,我有個建議。您和這些故宮的教授們,跟著車隊先走。我可以幫你運送這最後幾箱文物,大慈寺會合。您看怎樣?”
高博朗手下的隊伍減員過半,汽車兵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沒有富餘的人手;故宮文員們除了精通文物保養,其餘一竅不通,況且此時全都暈得七葷八素;高博朗本人重傷,需要立刻送院治療。
佟彤知道自己不是抗日神劇里的神主角,但有些東西是深深鐫刻在心靈中的本能。比如扶危濟困,比如勇往直前。
她心想,我不出來誰出來。
高博朗訝異:“小姐,你……你會開車……”
他全身劇痛,用僅剩的清醒的意識權衡了一下,居然沒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佟彤點頭,“只要敵人不再來轟炸……”
高博朗立刻說:“我數過敵軍軍機的數量……他們這次傾巢而出,再回去補給維修,一星期內不會再來了。”
“好,那您相信我。兩天內,東西運到大慈寺。我認得路。”
高博朗意識漸漸虛浮,隨口說:“不妥吧……王先生怎麼說……”
“他聽我的。“佟彤不假思索。
高博朗還要說什麼,頭一歪,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