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彤完全沒聽懂這五個漢字,憑直覺,愣愣地搖頭。
他撐起身子,擁起她大汗淋漓的身軀,雙眼不離她的臉,和她鼻尖相抵,像是在探尋。
“上次什麼時候?”
她咬住嘴唇,隱約覺得海嘯來襲。
他茫然地左右看看,看到米白色的窗簾、床頭柜上的瓶裝水、浴室門邊的蒸汽,然後目光轉回,盯著佟彤身上那幾片泳衣小破布……
終於,他極輕極輕地說:“我記起來了。是宣和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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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畫是不缺記憶的。那些記憶層層疊疊,如同在庭院裡生根發芽的種子。有些長成了樹,有些開出了花,有些只能做雜草;有些爬上屋頂,時刻沐浴在知覺的陽光下;有些被困在背陰的地方,幾十年不曾迎來意識的踏足。
他化而為人,時時刻刻都在迎接新社會的挑戰,今天學用手機,明天學用數位板,用到舊記憶的時候其實不多。
那些記憶也就被摺疊一個個小片段,偶爾夜深人靜之時,掃掃那上面的塵埃。若是不小心滑落進去,也不曾沉湎過甚,像是進入一個個和現實脫節的夢。
而就在方才,感官上一些異樣的體驗提醒他,有些夢,好像從來未曾醒……
讓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提前產生了老年痴呆的症狀。
佟彤聽到“宣和二年”,腦袋裡嗡的一下,泰山壓頂。
她對年份什麼的從來不敏感,但“宣和”好像是胖佶的年號吧……
那那那、那不就是說……
完了完了完了,她“劈腿”被發現了!
都過去這麼久了,見他好像完全沒有知情的苗頭,她早就把這事拋在腦後了!什麼應急預案都沒準備!
“好像是有那麼回事吧……你聽我解釋……”
她拉到小被子,把自己裹緊,乾脆轉身逃下床。
腳丫子沾地的瞬間——
“啊啊啊啊啊疼……”
希孟迅速把她抄起來,她完全沒有反抗的空間。
然後被他順手擺在旁邊飄窗上,小學生似的坐好。
他臉上的紅暈漸消,雙頰白皙得像月光下的瓷。
他的眸子黑亮而清澈,但慢慢的,目光中有些捉摸不定。
好像她是一尊陌生的雕塑。他一寸寸的,用目光描摹她的五官,從眉尖到唇角,然後,慢慢地撫摸她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