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站出來‘拯救世界’呢……
腦海里那些五彩繽紛的畫面消失了。世界時鐘倒撥迴轉,回到去年今日的模樣。
那時候,文物們還都是靜止的。人類窮極想像也意識不到,在那些看似靜止的書畫、瓷器、銅器、玉器裡面,藏著那麼多奇拔瑰麗的世界。
佟彤擦了擦眼角,指尖有點濕。
她啞著嗓子問:“群里怎麼說?”
希孟凝視她,正色道:“文物是人類所創,命運也繫於人類。他們說……尊重你的選擇。”他們不會對其餘人類多嘴。”
她問:“那你呢?”
他許久不言。
湖水漣漪,夏花初放,輕風送來陣陣幽香。他的呼吸和著水波的節奏,平穩得讓人安心。好像在他身邊,一切難題都能迎刃而解,一切曲折的道路都會通向光明。
佟彤剛剛產生了這樣的錯覺,就驀地被他勾住脖頸,吻了上來。
她的胸中情緒暗涌,已經堆滿了各種型號的炸`藥包。他唇間的氣息送進來,一下子全都點燃了。
她全身發麻,無意識地抓著他的臂膀,五感仿佛被放大百倍,攫取著那種柔軟的觸感。一秒不夠,一分也不夠,一次呼吸用盡了也不夠。無處發泄的任性和不甘在身體裡左衝右突,終於找到一個出口,讓她幾乎忘了自己是誰。
她忽然有些想逃。人生的歡愉多麼短暫,有多少求而不得的遺憾,有多少失去是必然?
腦後的手霸道地扳下來,“走神了 !”
他極少顯出焦躁。然而此刻,他急躁得不加掩飾,一呼一吸間都帶著滾燙熱氣,好像要把她就地燒熟一口吞。
她被包籠在無盡風華里,沉淪到底,什麼雜念都被燒得灰飛煙滅。
蒼白的月在空中劃出緩慢的弧線,不情不願地朝著地平線緩緩沉降。
佟彤不記得是何時分開的。等她清醒過來,她已經躺在長椅上,她腦後全是細細的汗,枕著他的腿。一隻溫熱的手指划過她的耳畔,慢慢給她整理不聽話的亂發。
她想起來,但身子像是生了根,依依不捨地跟他難解難分。
她抬眼向上看。他眉眼孤寂,一排漆黑的睫毛垂下,不錯眼地凝視著她。
他嗓音也忽然有些沙啞,
他說:“我聽你的。”
佟彤驟然呼吸急促。
他清了清嗓子,音色罕見的有些沙啞。
“我也尊重你的選擇。你若以大局為重,不願天下文物遭此浩劫,便不必擔憂我們的感情,大膽站出來,我會和那些被保全的文物一起感謝你;你若不願承擔那麼多,那我即刻便帶你走——我從來不喜什麼道德束縛,用虛偽的犧牲換一份空虛的自我安慰——世界於我不過朝露浮雲,我的彤彤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