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彤隨口問:“跟誰啊那麼投緣?”
她本來預計會得到“國外同行科學家”之類的答案。沒想到張浩然扭捏了一會兒,小聲說:“就那個英國姑娘……”
“英國姑娘?”不光佟彤,在場所有人都聞到了有故事的氣息,全都圍了過來,笑容逐漸八卦,“什麼時候認識的?”
佟彤笑道:“她又買到贗品了?”
張浩然正色道:“人家有正事!她是學中文的時候有一些專業名詞弄不懂,特地來問我的!”
佟彤小聲說:“上次她回英國之前,不是特意買了個能實時翻譯的手機嗎……”
張浩然:“……”
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
“是這樣的。”他有點弄不明白,乾脆不想了,專心吃菜,“現在我們科學院有了新項目,要搞文物數位化……就是把文物的各種細節——特性、形狀、材質、歷史沿革——通過精細的掃描和輸入,全都儲存在計算機里,這樣不僅有效加快修復工作,而且也能永久地保存文物。就算本體不在了,文物信息也不會丟失……”
其實這並非什麼新鮮的理念。文物再結實,終究是有壽命的。在書畫界一直有“紙壽千年、絹壽八百”的說法。很多唐宋以前的書畫,其實已經脆弱得到了壽命的極限。
長期被小心保存在庫房裡,就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住著ICU,隔幾年、十幾年才和公眾見一次面,告訴大家TA還頑強地活著。
宋代歷任皇帝重視藝術教育,設立畫院的一個重要作用就是,臨摹古畫,流傳後世。
很多著名的隋唐書畫,比如《虢國夫人遊春圖》、《韓熙載夜宴圖》、《王羲之行草書雨後帖頁》、《洛神賦圖卷》、《搗練圖》……
都是宋朝畫院的摹本。原作早就軼失了。
沒錯,佟彤亂入過的《韓熙載夜宴圖》其實也是宋摹本,但由於細節真實、深得原作精髓,這個世界可以說是原版的完美復刻,文物的性格特徵也完整繼承了下來。它化形的九兒姑娘,可以說是“轉世版”。
摹得好,“轉世”過後的文物還能保存著原來的記憶和性格,相當於靈魂換了個軀殼;如果摹得不太準確……
那就像子明、甚至假紅衣羅漢一樣,等於“轉世”失敗,造就出新的文物內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