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一說,夏志傑頓時不滿了。“夏澤是你侄兒又不是你兒子,你有必要這樣為他爭嗎?再說夏濱難道不是你侄兒,怎麼不見你給夏濱爭?”
“夏濱有父有母,夏澤有嗎?你們不就是看池姐姐去的早,才這樣算計夏澤的東西嗎?還有四哥,他要是真當夏澤是他兒子,他就不應該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瓜分父親留給夏澤的東西。我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
夏思慧說完扭頭就走,心裡卻是堵得厲害。
昨天她接到了管家的電話,來不及安頓好身邊的事,就匆匆買了機票連夜趕回了華國。她滿懷憂慮的回來,甚至顧不上休息,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母親的身體上。沒想到初一見面,母親就說她回來的正好,趁著全家都在找個時間說說夏家那些字畫的事。母親什麼意思,她心裡清楚的很。她不敢刺激母親,找著機會尋到了和她一向親密的二哥想問問發生了什麼,結果聽到的是二哥也在打那些東西的主意。
夏思慧想不明白,若是夏家眾人生活落魄,大家指著那些字畫過活,爭來爭去雖有違情理,但也說得過去。可夏家眾人一個個已是衣食無憂,富貴至極。那些東西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死物,大家為什麼還要為此算計來算計去。
夏思慧出生的時候,華國的動亂已至尾聲。彼時夏家已經平反,生活水準不敢說恢復到從前,也比一般人家好很多。她沒有過苦日子的記憶,但卻經常聽二哥提及過去的艱苦。父親在鄉下改造,母親一個人帶著三子一女熬過了那段日子。據二哥講,他們最落魄的時候,母子五人一起分食一塊干硬的燒餅。大家推讓來推讓去,都捂著餓的痙攣的肚子說不餓,最後一人一小口,剩下大半留給了年紀最小的夏志成吃。
夏思慧一直記得二哥講的這件事,她想像不出餓的痙攣是什麼感覺,但每次聽到這個故事從中感受到的都是一家人濃濃的感情。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都變了?開始各種有個各自的小盤算?兄弟姐妹之間感情日益疏離,甚至為了一點利益爭的是面目猙獰,異常的難看?
夏思慧走到岔路口,想了想還是拐去了五福堂的方向。夏志傑緊跟著她後面走出,卻是選擇了另一個方向。
兩人離開不久,池以珩的身影從一側閃出。他冷冷的看著夏志傑離開的背影,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捏著手裡的畫,用力之大連手上的青筋都迸了出來。
夏爺爺留給夏澤的字畫,夏志傑所謂的借用,夏志成的算計,聯繫前幾天夏澤手中的那幅《月下廬山圖》,前因後果俱都這樣串了起來。
池以珩目光深沉,來之前父親還特意告誡他這件事算是夏家的醜事,為了夏家的臉面,他們儘量不要參合太多。可如今聽了這一番話,夏家哪還要什麼臉面?他想著父親昨晚誇讚夏老爺子的清風高節,對比如今的夏家只覺得諷刺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