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私底下是有些看法,但她不說,她得討好奶,才能繼續上學,她想上中學。
大槐生產隊幹了整整個把月才將地裡頭的糧食收回來,又做好收尾,把地裡頭落下的什麼梗啊粒的都撿回來。
等收好糧食,隊裡一合計,負責稱重的社員臉色一暗,今年的收成還不如去年,去年和往年比算少了的,今年的食堂都從三頓變成兩頓了,本想著勒緊褲腰帶好好幹活,今年會不會比去年好些,誰知道,比去年還不如,整整少了有兩三分。
稱重員抹了把汗,在社員和隊裡幹部殷勤的目光下,艱難開口:“明、明年會好的……”
秦國樹臉色一變,湊近了看,心裡沉沉的,跟裝了塊大石頭一樣,今年公社那邊要求的糧食指標比去年還高,這收上來比去年還不如,咋交糧?
其實在地裡頭收糧食的時候,社員們心裡也有數,隱約覺得莊稼長得不大好,但有那幾頓肉鼓勵著,就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不敢去算,就埋頭幹活兒,心裡想老天爺總愛善待勤勞的人,總不至於讓他們靠著地吃還能餓死了?
懷著這麼一份僥倖的心情,但現在看著隊長臉上不好的神色,社員們心裡也咯噔了下,弄明白糧食總量後,跟著變了臉。
這老天爺咋就這麼狠心呢?隊長老早就說了今年要交的公糧數額,這筆帳誰都會算,扣掉數目巨大的公糧後,這些糧食還能剩多少?
朱大娘掌勺的最是清楚食堂每天要消耗多少糧食了,千人的大生產隊,每天吃飯就不是個小數目,要是照著平時的量來煮,這些糧食撐不了到明年新糧上來。
秦國樹不能叫社員們垂頭喪氣,他打起精神勉力了幾句,說會找公社那邊談談,看能不能少交點公糧,給大傢伙兒多留一點。
“隊長,您好好跟那邊說說,咱們是真困難,交了公糧就撐不到明年,讓那邊寬容寬容,實在、實在不行,等咱們明年多收點糧食上來,給他補上。”
社員們都點點頭,“對對,咱願意補糧食,讓上面給俺們一條活路。”
陳秋花抱著孩子回去,皺著眉頭,心裡也有些擔憂。
現在都是吃大鍋飯的,每家每戶既沒有鐵鍋這些煮飯的傢伙,又沒存糧,頂多有幾斤地瓜干米麵這樣的稀罕東西,都是平日裡東摳西索生下來私藏著的,老農家手裡頭沒點糧食應急心裡都不踏實。
這點子東西也頂不了大用,管不了幾頓飽兒。
陳秋花心裡已經在琢磨著要不要去跟朱大娘換換工作,她去食堂掌勺,把養豬的活計讓給朱大娘,她還能偷偷藏口吃的給囡囡吃。
三歲娃娃吃不了多少東西,從食堂里扣點就能養活,加上她那點子存貨,能好好養著,至於家裡其他人,身強體壯的,苦慣了,這點子餓還是受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