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也只有一个,我去洗一下吧。小钱拿起那个缺了口的陶瓷杯要出去洗,却被陈嵘拦下了。
陈嵘从他手里拿过杯子,自己拎起水壶里倒了一杯出来,直接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他确实渴了,而且他就想用小钱用过的杯子。
小钱听到他喝水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脸红了起来。
他自己没察觉到,只觉得有些热,陈嵘却看到了。
陈嵘握着那只粗糙的陶瓷杯愣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着小钱脸上醉人的血色。
难道
还要吗?小钱突然问。
他以为陈嵘是渴极了,那一杯水应该不够吧,他的杯子大概就两三百毫升的容量。
陈嵘回过神,压下杂乱的思绪说:我自己来就好。
然后他又倒了一杯水,这次喝得慢了很多,不过小钱还是能听到他喝水的声音。
小钱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身体竟然也燥热起来了,不会是要生病了吧。
而且,他现在也很想喝水。
可是杯子被郑哥用过,他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拿去洗,毕竟郑哥都没有嫌弃他,可是他又确实介意用郑哥刚用过的杯子喝水,不是嫌脏,他连垃圾都吃过,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他突然有些烦躁,又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陈嵘喝完水,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然后问:需要我把它洗干净吗?
不用不用,你放那就好。小钱连忙说,因为有些着急,他语速很快,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陈嵘沉默了一会,忽然凑近他,轻声说:你脸红了。
小钱闻言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确实很烫,可是他为什么会脸红?
他正不知所措地想着该怎么跟郑哥解释,陈嵘却把掌心贴向他的额头,语气带着点疑惑问道:是生病了吗?感觉你体温有点高。
额头上的手掌是凉的,小钱觉得舒服了些,他甚至差点忍不住想用脸颊蹭一蹭陈嵘的掌心,意识到自己这种奇怪的渴望之后,他的脸又热了几分,连呼出的气息都有些烫。
陈嵘离他很近,感觉到他呼吸也发烫之后便紧张起来了,不会真的发烧了吧?你这里有温度计吗?
没没有。小钱后退了一步,跟他的手掌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看不见,温度计买来也没法用啊,还不如去诊所看医生。
身体有别的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秋天温度变化比较大,很容易感冒,他怕小钱是真的生病了。
没有,不用去了吧,我没事。小钱踟蹰道,这个点附近的诊所应该快要关门了,他又不能去医院,因为医院得要身份证。
这几年他从来没用过身份证,他怕陈嵘万一还在找他,会通过那些记录查到他的位置。
真的没事吗?陈嵘不放心地问。
没事。小钱坚持道。
陈嵘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也没坚持让他去看医生。
那你今天早点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什么时间打都没关系。他语气温柔地叮嘱道。
谢谢谢。小钱觉得自己连心跳都快了起来。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陈嵘说。
小钱把他送到门口,两个人互相道了晚安,陈嵘便离开了。
小钱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终于松了口气,捂着还在乱跳的心脏回了屋。
他坐在床上,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又忍不住把手移到被陈嵘碰过的额头,明明是打算理一下思绪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之后,他连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是那样吗?他对郑哥有那种想法?
不不不,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
要找点事做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小钱起身去拿洗衣服的盆,打算去把衣服洗了。
他正蹲在院子里搓洗内裤,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听起来像郑哥的。
因为失去了视力,他只能依靠其他感官去判断一些事情,所以听力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对于熟悉的人,大部分情况下他都能通过脚步声分辨出来。
陈嵘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小钱,他大步走进来,在小钱身边蹲下来,问道:要不要量一□□温?我刚刚去药店买了支温度计。
小钱洗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没想到郑哥会去而复返,就为了给他送一支温度计。
怎么不说话?是不舒服吗?陈嵘担心地问道,来量一下吧,等下我帮你看温度。
小钱低着头,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砸进了下面的盆里。
陈嵘看到他在哭,瞬间就慌了神,怎么了?很难受吗?刚刚怎么不说?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说着就要拉小钱起来。
小钱连忙开口解释说:没有,没有不舒服,我就是你对我太好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陈嵘听着心疼得要命。
以前他喜欢看但翁杰哭,觉得他的哭声很好听,很催.情,可是现在,一看到小钱掉眼泪他就既紧张又难过。
但翁杰离开之后他因为睡眠极差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他除了重度焦虑,其实还有别的心理问题,比如,他有些偏执,而且几乎没有共情能力,即便是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共情。
这是他跟但翁杰之间绝大部分问题的根源。
他在医生的帮助下,花了两年多来一点点修复自己从小就被腐蚀掉的共情能力,好在多少是有了些起色的。
第 25 章
陈嵘忍不住摸了摸小钱的头发,柔声说:这才哪到哪,我还没敢用心对你好呢。衣服先别洗了,来量一□□温,不然我不放心。
小钱把手从洗衣盆里拿出来,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又去水龙头下面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才从陈嵘手里接过体温计,放到腋下用胳膊夹紧开始量体温。
要等五分钟才能拿出来,你先去里面坐一会儿吧,衣服我帮你洗。陈嵘轻轻推了他一下,说。
小钱这才想起来他刚刚正在洗的是内裤,连忙拦住陈嵘说:不用不用,谢谢,已经给你添麻烦了,衣服我等下自己洗就行,我真的没有不舒服。
陈嵘已经看到水里泡的那团布料的形状了,他难得也觉得有些尴尬,所以没再坚持要帮小钱洗衣服,而是拉着他一起进了屋。
两个人并排坐在床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嵘还握着小钱的手,气氛有点尴尬,又有点不明朗的暧昧。
小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又变快了些,他动了动手指,试图把自己的手从陈嵘掌心里抽.出来,可是刚一动就被陈嵘握得更紧了。
郑哥,你你手上的伤好了吗?小钱纠结了半天,最后问出了这么一句。
陈嵘没来得及开手电筒,只能勉勉强强看到小钱的脸,还有他一开一合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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