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方法是残酷的,甚至看起来并不算高效,但的确,随着做题量的不断增加,他们巩固的次数太多太多,在不断的重复记忆和查漏补缺中,学生们将思维逻辑渐渐闭合成一个完满的圆。
陈同曾经见过他爷爷用毛笔一笔画圆,粗细均匀,弧度规整,接口平滑,像是印出来的一样。
万事无他,唯手熟尔。
练习画圆的过程是枯燥而艰辛的,就像他们现在学习的过程,也是如此。
封湫把昨天未能讲完的部分讲完,接着道:现在拿出昨天晚自习的考试卷,这里总共21道题目,包括必修1、2、4、5的内容,也有几道题涉及圆锥曲线。
卷子我改完了,做得不如人意,均分比一班低了4分,知道4分放在高考里是什么概念么?成百上千人都会挤在这4分上,然后他们班脱颖而出,你们班灰溜溜排在后面。
封湫平时的时候温和亲切细致有条理,上课训人的时候特别冷漠严肃,二班学生都没了声音。
封湫把改完的试卷递给课代表梁凡让他分发下去,一边打开投影仪,打开表格文件,1到21题正误率和易错点全都列明,还给一班二班做了个答题情况对比的条形图。
可以看见二班和一班在以前讲过的知识点上基本没有什么差别,错得最多的不是理解和方法选择,而是计算问题,封湫皱了下眉头,我不知道这是要该庆幸还是该忧愁,庆幸的是你们没有知识点上的漏洞,愁的是这么大个人了,加减乘除开个开个根号还会有问题。
郭凯,封湫把锅盖叫起来,你倒是给我说说看,8的平方根你是怎么开出2来的?
锅盖低下头撇了撇嘴。
封湫又把回到座位上的课代表也给叫住:梁凡。
梁凡喊了声:到!
封湫同样冷淡:你字写得挺好,直线L的那个L还是花式写法,就是写得太着急了,到最后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写的是L还是6了是吧?
梁凡抿了抿嘴:我当时写得太快了,我
行了,封湫摆了下手,试卷不会听你解释,答案也不会听你解释,批卷老师也没有听你解释的机会。
他看着梁凡有些发白的脸大约还是有些为人师的不忍心,放缓了声音对他俩说:都坐下吧,知道错了,接下来就是去改正它,粗心要改从习惯改起,不管是答题集中精神的习惯还是书写习惯都要一点一点自己扣正。
知识点上的问题老师可以帮,习惯问题要我怎么帮?
封湫在投影仪上打开试题文档,黑字的题目,红字的做题思路,答案没往上填。
封湫:照例,集合和初等函数只列了两道,分别是第一题和第十一题;针对三角函数的图像和性质的考察有
选择题里没有什么要细讲的,前9道都是以前学的内容,做题思路基本没有问题,我把屏幕放在这里,你们把思路过一遍,把做错的题再做一遍,课后找同学去对答案。
他眼睛一瞟,看见后边站得笔直笔直和小白杨一样的陈同,声音一顿。
封湫将屏幕放着,底下唰唰一片记笔记的声音,他看向陈同,问:这回看够没?
没有错题压力的学生们回过头来看他,陈同老老实实地说:看够了,太帅了,眼睛都要看瞎了。
前排憋着没回头的学生都笑起来。
封湫也笑了声,指着苏青旁边的空位:你就坐他旁边,我看看你的眼睛怎么瞎。
陈同郁卒地求饶: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开玩笑了腿都站麻了。
封湫把屏幕上的文档翻了个页,淡声道:这不是让你坐么?苏青昨天只写了个选择题?卷子倒是也没要他交,你和他先共着用一用,让他给你看看你的那些题都是怎么错的。
陈同不敢多占上课时间,看封湫要接着讲题了,闭上了反抗的嘴。
苏青把旁边凳子上的书往抽屉里一塞,眼神乜过去示意一下,陈同趴在课桌这头,把试卷中缝叠在桌缝上,开始往卷子上画小人儿。
他的错题错得非常简单,他就是没写。
苏青往他这边递了张草稿纸,上边写着:你之前怎么回事?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陈同半趴着写:脑袋被桌斗夹了。
苏青:你爱好挺特别。
陈同:站累了。画了个哭脸。
苏青把那个大哭的小表情用笔一圈,旁边写:太丑。
陈同:就你帅,我这画的就是你呢帅比。
苏青憋了一下笑,嘴角上下一摆,回复他:看瞎了你的眼?
陈同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大叉,中间吐了个舌头,表示自己眼瞎。
灵魂画手。
苏青掩了一下嘴唇,被陈同抽走草稿纸,折吧折吧塞进裤兜里。
讲台上封湫把涉及椭圆的第10题着重讲了讲,接着就飞速往后,填空题和前三道大题基本上顺完思路就直接下一道。
陈同的试卷前一面写得满满当当,做题步骤一个没落,后一面一字未动,卷面上挂着三个解字,带着三个冒号。
封湫深红的笔在上面醒目的写着不会???,三个问号问得非常灵魂。
苏青往问号上点了点,看着陈同:真不会?
陈同:屁。
他往试卷上直接画了几道横竖杠,小声问苏青:五子棋,来不来?
苏青瞥了眼讲台上聚精会神的封湫,掏出自动铅
快下课的时候试卷上还剩最后一题没有讲,封湫:这道题是平面向量和椭圆的综合题,下课之后按照之前梳理过的解题思路把这道题重新再做一遍,第一二问必须要能答出来,第三问不强求,明天课堂上会着重讲解相关题型。
回去之后还是给我做习题册上的基础题,一道都不能少,要有意识地把它们进行归类,学会总结打包,但也不要拘泥于题型,要灵活运用起所讲的知识点,明白吗?
课堂上的学生们回答一声:明白。
其中梁凡的声音最高,陈同听着难受了一耳朵眼儿,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苏青和陈同三局结束了两局,各有胜负,只看最后这局怎么定个输赢,战况比较焦灼。
下课铃已经响了,陈同松了口气用力捶了捶腿。
没想到封神还是没放过他:陈同,倒数第三题和第二题你改错没?
陈同耳朵一抖抬起头,面不改色地扯谎:改了。
封湫:苏青给你改的?
陈同不敢贸然回答怕牵连了他,谁知道苏青比他更会演戏,点头点得认真,自动铅收起来不动声色:我给他改的。
封湫点点头,朝他俩一伸手:拿给我看看。
陈同捏着试卷的手微微颤抖。
试卷背面一个正经字没动,上边写着他俩的对话:
哈!哈!哈!哈!哈!我赢了!
苏青给他改卷批了一句评语:憨批。
第15章 九月二日
棋盘用中性笔画得歪歪斜斜,2B铅笔的印子还没擦掉呢。
封湫眼神锐利一挑:还在那发什么呆?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