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被他三言两语拨回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擦着头发当默认了。
他们这些男生家境不一,却也没有谁看不起谁过。马耐克和侯大仙是牌搭子二人组,大白小贱凑一起能演双簧讲相声,每次花销都不会太大,AA平账谁的面子都在,全了他们这年纪最看重的自尊心,没有成年人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苏青见过太多那些弯弯绕绕,显得不是那么单纯。
陈同心里有点变扭。
因为他的不单纯,总让他有那么一点隔阂感,像是蒙在雕像艺术品上的纱,上面落着不真实的灰。
但是苏青的这么一点点的虚伪,又被他温和体贴的内在包裹,总让人觉得舒服,也不突兀,有一种大人才有的,从容的成熟感觉。
和煦又柔软的性格让苏青看起来非常像林间一抹微曦的光,散了晨雾,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安适。
陈同喜欢这种安适,又矛盾于苏青的性格里,少了一点少年意气,让他觉得有点儿可惜。
他的肚子咕噜了一声。
饿了。
苏青从茶几上拿了巧克力递给他:先填一填,我叫了外卖。
陈同嚼了巧克力坐在沙发边上:什么时候叫的,我怎么不知道?叫的什么?
鱼香肉丝盖浇饭,还有两个炒菜,苏青拿起陈同脑袋上的毛巾,把他后颈上挂着的水珠给抹了,回来的时候路上叫的。
你路上就怄气,还能给我点外卖?陈同说完自己就笑了,笑嘻嘻腆着脸,装乖叫他,哥你真好。
陈同装乖的时候又乖又憨,小二百五,苏青揉了把他的脑袋,滑开手机给封湫请晚自习的假,请半节课应该够了,晚上的考试还是得去。
陈同撇撇嘴:封神能同意你请假呢?他看上去平平淡淡的,但是其实很严格,班上人都怕他。
苏青晃了晃手机:已经回复同意了。
陈同凑上去看,封湫的答复就三个字:[别太晚。]
陈同古怪地看着苏青:你是不是和封神以前就认识?
没有。
陈同的表情更疑惑了:那你们是有私底下的交情?为什么他在你面前这么好说话,之前可从来没允许我能晚自习不写试卷的。
也没有,苏青笑了笑,看着陈同说,我只和你有私情。
陈同被他说得一愣,红热爬上耳朵,他随手扔过去一个抱枕,羞怒地骂他:傻逼。
声音都没什么底气。
苏青抓住抱枕,笑着耸了耸肩。
苏青:我以前的老师和封湫是校友,都是数学系的,只是导师不一样,不算同门师兄弟。他有向封老师推荐我。
封神的校友,陈同张了张嘴,现在想在高中当老师都要清北硕士的水平了?
没,苏青笑说,那位是私教。
陈同哼了哼:有钱人。
陈同又想起来件事,问道:他既然有推荐,为什么之前你还会被分去五班,这也太乌龙了吧?
我妈要给我生个弟弟了,苏青从冰箱里拿了瓶杀精汽水,扔给陈同一瓶茉莉花茶,不是亲妈,她觉得我太优秀,会抢了她未来儿子的财产。
陈同皱了皱眉头,被饮料冰得打了个颤:什么时候买的?茉莉花茶。
之前你来过两次,后来就买了,你不是不喜欢可乐吗,苏青关上冰箱,接着说,我往国外学校准备的申请材料被她扔了,但是我爸还是想让我出国念书,他说可以给我申补那些被扔掉的材料、奖状和证明,也可以支持我继续读书,条件是要迁走我的户口。
陈同震惊于苏青父母的不讲人情:那你?
我不想被人摆弄,出国读书的打算就放弃了,他觉得不能理解,在知道我要来苏河读书的时候很气愤,关了我两天,正好错过了入学考试,所以就
未说完的话被外卖电话打断,苏青下楼拿了吃的上来,陈同的心情难以言说,又心疼又觉得苏青的父母不可理喻。
难道这就是豪门的世界吗?
太复杂了。
苏青看他憋着一脸话,又像是看小可怜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笑了,揉了把他的脑袋:干嘛呢,这么看我,像看流浪的小猫小狗一样?
陈同抓着他的手安慰地叫他:哥
苏青觉得他乖,又薅了两把头毛:哥哥美强但是不惨。
陈同脸上的怜惜顿时变了味,他要是二百五,苏青就是个二百六,没比他高出多少去。
苏青用碗添了饭盛给他,也没什么上桌吃饭的自觉,两个人就坐在地板上,菜没另外添出来,就着餐盒里夹。
鱼香肉丝都不香了。
苏青看他食难下咽,只好又解释:又不是非要出国读书,也不是以后就没了出去的机会,我就是不想被他支配着去生活。苏河这边很自在,我现在户口在我表叔名下,过得也不差,何况还遇见了你,感觉现在的生活比以前更好。
陈同咬着筷子扒了两口饭,红红的绯色也爬上他的脸。
不过他还是想问:那阿姨呢?
哪个阿姨?
哈佛毕业的阿姨,陈同问得有些小心,她不管你吗?
哦,我出生之后只见过她两次,和她不熟,苏青倒是真不在意,估计她现在已经和女朋友结婚了吧,上次看见她的动态,好像是一起旅游去了挪威。
陈同满头问号,又惊又奇:女、女朋友?
苏青笑了笑:是啊。
陈同震惊之中还带了点替他忿忿不平的愤怒:那她生了你就不管了?
苏青摸摸鼻子:我也不是她生的,虽然的确有血缘关系。
陈同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陈同愣着,嘴角还挂了一粒饭,被苏青伸手拈去了。
苏青没有过多解释,只看着他的模样笑,放缓了些声音:别这样看着我,陈同,我不是来你面前卖惨的。
他的视线落在陈同的手上,将手轻轻靠过去,碰了碰他的小手指:我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不如意,更说不上惨这个字,虽然前段时间因为出国读书的事情的确烦闷了很久,但是没有关系。
陈同的手微微蜷缩一下,又很快松懈开来,被苏青轻轻抓住。
没有什么能把你我打倒,苏青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我们是我们自己,不是任何人的衍生品,没有谁能再逼迫我、和你,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亦或者是
他顿了顿,捏了捏陈同的手又轻轻松开:谈恋爱。
苏青低头看着陈同的手,有一些不舍,却没有再逾矩去碰,十分克制。
苏青低垂着眉眼,轻声问他:你知道了吗?
陈同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抑着呼吸,他说: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为甜甜的爱情流lui,不要为心酸的过去买醉。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