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喬原本因被人突兀抓住胳膊而心生怒意,但聽到坤寧宮三個字,便立即消了氣,轉過頭看向子清道:“可是葉公公叫你來的?”
子清看著她滿臉的淚痕,詫異道:“葉公公?”說著,他想到“葉”是“燁”的同音,便恍然道:“沒錯,是……是小葉子叫我來找你的。”可說罷,想到此葉是彼燁,是該避諱的,這樣說著實大不敬,便心中有些懼慌,亦有些後怕。
“那既然如此,我便去了。”說著,瀾喬瞥了眼子清一直握在自己臂上的手,又微怒地看向子清,子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之處,忙鬆手說道,“對不起,姑娘,是我失禮。”
瀾喬見面前這位侍衛儀態莊重,舉止文雅,便覺他如葉一般的氣質。但又想,葉是個太監,而他是個男人,怎可同日而語,便不禁扯動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子清觀察入微,忍不住問道:“姑娘為何發笑?”
瀾喬撇嘴道:“自然是覺得到坤寧宮的差事比起辛者庫來是即體面又輕鬆,所以才會笑啊。”說完,瀾喬越過子清身旁,大步離開。這本就是瀾喬原本的性格,只是因是在宮裡而收斂住了,如今若不是破罐子破摔了,想來誰也不會見到她這副樣子。
子清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回想剛剛的種種驚異,竟愣住了神。若不是一旁經過的太監與其寒暄,他依舊傻愣在那裡……
瀾喬則心懷怏怏地走到坤寧宮門前,望了望坤寧門,心情憂悲憔悴。
她本想萬事無如退步人,孤雲野鶴自由身;也想閒雲野鶴,踏遍千山萬水。可如今卻要別了朝夕,別了素交,更要別了一切的念想。
瀾喬推門而入之時抬眼便瞧見依舊身著灰色長袍的葉,正側身站在正殿門口,手中還握本書。淡沲春光下,瀾喬眼中的葉眉清目朗,相貌堂堂,帶著一股似不可說破的雷霆之勢,這倒令她想起兒時在南堂遇見的一位故人。雖再沒有機會見到那人,不過想來,那人也必會是這樣一副氣質不凡之態。只是葉是個閹人,不比那人九五之尊,身旁有許多人伺候。這樣比較來,葉也是個可憐人。縱然在宮中過的是清閒自得的生活,不用如其他公公般屈膝勞苦,可想必那樣的痛楚經歷是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
想到這,瀾喬硬是堆擠出些笑容來,朝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