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行擇菜的手一頓,帶著幾分心虛地說:「這個,我不太清楚……」
「你最近跟他走這麼近都沒發現?也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搞上的,成天這麼忙哪兒來的時間啊?」
賀子行低著頭繼續幹活,沒好意思接話。
「你猜我怎麼知道的?」賀彩玲關上水管, 一臉八卦的壞笑,「那棒槌問我女孩子穿什麼顏色的睡裙最好看。我說他這個摳門兒最近怎麼老想著歇業, 敢情是追女孩子去了!你看他成天悶葫蘆似的,結果還挺有效率, 這才幾天啊就到了能送睡裙的程度。我就問他, 得告訴我女孩兒長什麼樣啊?高矮胖瘦、膚色深淺, 我才能選合適的顏色對不對?然後他就說, 個子很高, 腿特別長, 皮膚特別白,長得特別好看。我的媽呀, 這人怎麼吹起牛來也不打草稿的,人家膚白貌美大長腿的能看上他?」
賀子行眼前是自己白皙的手,再低頭就能看見自己的腿,紅著臉低聲道:「還好吧……」
賀彩玲笑嘻嘻地打開水管繼續洗菜, 突然「啊!」了一聲, 把賀子行嚇了一跳。
賀彩玲一把擰上水龍頭,興奮地看著他:「好像還真有可能!就是那個女人啊,之前晚上老來咱們街上站著那個!我當時就覺得肖久對人家居心不良……那個女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呢?感覺也不像那啥……」
賀彩玲還在碎碎念, 賀子行的頭埋得更低,一聲不吭地認真擇菜。
過了一會兒,他問賀彩玲:「彩玲姐,久哥要是談戀愛了,你不生氣嗎?」
賀彩玲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生什麼氣?」隨即「哦」了一聲,「你是怕他是離婚前就搞上的?不會!他那會兒忙得跟個驢似的,肯定沒那個時間。」她握住一把青菜甩著水,「其實就算是離婚前就談的也無所謂,反正我對他也沒感情。離婚的時候他也是仁至義盡,我沒什麼不滿意的。」
賀子行看著她,「彩玲姐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久哥嗎?」
賀彩玲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說過嘛,他以前打過我呀,這事我記一輩子。」
賀子行「哦」了一聲,移回視線繼續擇菜,又聽見賀彩玲繼續說:「我這個人吧,記仇也記恩。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好嗎?」
賀子行又轉頭看他。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我爸媽帶著我去過你家一趟嗎,還帶著我弟弟?」
賀子行有一些印象,待細想下去,又好像被更紛亂的記憶掩埋下去,得使勁兒在腦海里又刨又找才真正想起來。
「那會兒我們家是去你家借錢的,我爸媽之前都不抱希望,結果姑姑跟姑父還真借給我們了,你還給我和弟弟一人一塊兒糖,我那塊兒被我弟搶了,我們家重男輕女,我早就被他欺負習慣了,我爸媽都不管。但是你替我打抱不平來著,說那是給姐姐的,不過我弟也沒聽,你就又給我拿了一塊兒,比我弟那兩塊兒加起來都大。」
賀子行啞然失笑:「就因為這麼件小事嗎?」
賀彩玲很認真地點頭:「是呀,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對我的一點兒壞我都記著,一點兒好我也記著,這算不算是愛憎分明?」
賀子行臉上突然顯出一種怔愣迷茫的神色,「那如果一個人對你又好又壞呢?」
賀彩玲為他這個奇怪的問題驚訝了一下,想了想才說:「如果一開始壞,後來好,就像肖久那種,我大概還是會記著他的不好,老覺得他欠我的。但是要是一開始好,後來壞,我……大概會覺得是我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到他了吧,畢竟一開始對我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