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鉞明白他們的用意,剛才那段走廊宛若地獄,而這裡,就是天堂。
只是這天堂,在蕭鉞看來,與人間地獄別無二致。
屋頂畫滿詭譎淫/靡的現代畫,其中看不出男女的肉體用各種姿勢糾纏著,怪異的姿勢和衝撞的色彩讓人看一眼就心慌。
牆面是紅色的,鑲嵌了許多黃金浮雕,全是以六芒星為基礎的變異圖案,許多六芒星上都攀附了蛇——代表著邪/淫、引誘亞當夏娃吃下智慧果的蛇。
現在大堂里空無一人,但是大堂中央那個雕著複雜浮雕的高台、地上鋪就的厚重的紅毯、四周圍無數高大華麗的燭台,都說明這裡是舉行重大活動的場所。
那些紅毯在蕭鉞腳下延伸出去,比血的顏色更艷、更濃,倘若真有血滴上去,大概瞬間就會被這紅毯吸盡、與這間大堂合為一體吧。
修誠帶著蕭鉞穿過大堂,來到一間房內,裡面已經等了十一名教眾,其中有八人都帶了純白面具。
蕭鉞第一次來十三層之前,修誠問過他要帶面具嗎?
蕭鉞冷笑了一聲:「我不需要掩飾什麼。」
面對他桀驁的態度,修誠露出笑容:「我果然沒看錯。」
修誠對他有種莫名的執著,不管他說什麼,修誠都會露出滿意和欣慰的神色,這更加深了蕭鉞關於「殺生祭祀」的猜想。
他們對於祭祀品,應該十分挑剔吧,而自己似乎不巧入了修誠的眼。
蕭鉞當然沒有問過,只是按照修誠的安排過來聽課。然而在今天的課堂上,蕭鉞格外具有攻擊性,多次打斷修誠的話,向他提出難以回答的問題。
宗教是個非零即一的奇妙事物,它解釋的是人類科學和有限認知無法解釋的內容,它具有自己的真理和邏輯,局外人無法用自己的邏輯來理解和詮釋。
你接受一個宗教的真理,你便進入了它的殿堂。你若有所懷疑,你便完全地置身於外。沒有論證的過程,沒有一腳踏入一腳在外的情況,沒有信一點同時又懷疑一點的可能。
但是修誠在努力將置身在外的蕭鉞拉進這扇門,他就要不停面對蕭鉞用外在邏輯來挑戰他的理論。
蕭鉞不知道坦若的創始人是誰,但它存在的時間絕對不長,沒有經過漫長歲月的考驗和補充,坦若充滿漏洞。
面對蕭鉞咄咄逼人的詰問,修誠越發力不從心,臉色泛白,眼裡現出掙扎和慌亂。
蕭鉞在心裡冷笑,看,其實他自己都不相信。
中途休息的時候,修誠問蕭鉞:「要去看看陳嘉嗎?」
蕭鉞渾身的肌肉微微繃緊,他抓住了修誠的漏洞,修誠也握住了他的命門。
修誠帶他又回到十二層,這裡熱鬧多了,人人見到修誠都恭敬地問好。這時蕭鉞就知道陳嘉的演技有多好了,那些人見到修誠後難以控制地熱淚盈眶,甚至忍不住下跪親吻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