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心思已經飛回到家裡,沒發現二人的明爭暗鬥, 面帶憂愁地對蕭陟說:「家裡情況不太好,我們打算從318國道一直開,半夜找戶人家借宿,第二天一早再繼續向北。仁增已經準備好了氧氣瓶,你覺得難受了就吸一吸、口,實在難受得厲害就跟我說,千萬別逞強。」
蕭陟點頭:「你放心,咱們快點出發吧。」
仁增開的是輛七座麵包車,仁增駕駛,阿爸有之前坐桑塔納的教訓,第一個鑽進副駕駛。
蕭陟故技重施,將才讓先塞進去第二排,又讓扎西坐中間,然後自己坐在最右。後排的座位被放倒,騰出地方來放行李,還有一些仁增運輸的貨物。
車開起來後,仁增他們一直在用藏語聊天。扎西顧及著蕭陟,時不時給他翻譯一下。
據扎西介紹,仁增是他們當地很優秀的年輕人。十七歲就自己到內地闖蕩,學會了漢語,還學會了開車,然後這些年就一直跑運輸,從給別人打工到別人給他打工,出息得很。這已經是他買的第二輛車了。
蕭陟心裡著急,脫口而出:「我也有兩輛車,比他的好多了。」
正好這時旁邊有車按迪,扎西一時沒聽清,「什麼?」
蕭陟輕咳一聲,「哦,我是說,仁增有兩輛車,是挺好的。」心裡暗道,蕭陟啊,沉住氣,在蘭猗這裡,沒人會是你的對手。
可是聽著仁增和扎西用藏語交談不止,看起來又熟稔又有共同語言,還是忍不住打翻了醋罈子。
扎西他們離家好幾天,家裡又出了事,有許多事要問仁增。一些家裡的私事不好對蕭陟說,仁增又有意無意地排擠蕭陟,每當扎西同蕭陟說話時,就要用藏語同扎西說話,把兩人的交談打斷。
扎西一向心細,很快就察覺到了仁增對蕭陟的敵意,抱歉地看著蕭陟。
蕭陟很大度地給了他一個寬心的表情,讓他先跟朋友聊天,不要管自己,然後閉上眼假寐。面上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是在心裡盤算著對這個仁增要怎麼處理。
硬磕肯定不行,且不說他是扎西最親密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仁增對扎西那點兒小心思,扎西還不知道,自己可不想幫他捅破這層窗戶紙。
扎西的戀愛啟蒙,必須得是自己的。
麵包車出城後上了318國道,嶄新寬敞的盤山公路,開起來十分痛快,沿路的景色美不勝收,而且離家越來越近,扎西和阿爸他們心情漸漸愉悅起來。他們本就天性灑脫,知道在困難面前愁眉苦臉也沒用,都將憂慮暫時放下,臉上又帶了笑容。
海拔開始攀升後,扎西時不時就要問問蕭陟有沒有不舒服,前面開車的仁增嗤笑一聲,用漢語說:「呵,漢人就不該上我們高原。」
扎西低喝了句藏語,仁增通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臉也拉了下來,但好歹不再冷嘲熱諷。
扎西抱歉地看著蕭陟,剛要說話就被蕭陟打斷,「可別替他向我道歉。他是他,你是你。」一句話說得扎西更是過意不去,抿著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