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穿你做的。」
「我給你縫。」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說完俱是一愣,隨即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你們在笑什麼?」前面的仁增回過頭來問。
兩人又一起搖頭。
仁增有些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卻明顯已經沒了敵意。他看著蕭陟,沖他豎起大拇指:「你是好樣的,我原諒你了。不過你這人也是夠傻的,竟然以為我要親扎西,你是長了氂牛的眼睛嗎?」
這件事是蕭陟和扎西的一直小心避開的禁區,被他突然挑開,兩人頓時臉熱。
尤其是扎西,他自蕭陟的那句話而生出不得了的念頭,乍一聽見「親」這個字,心虛得快要坐不住。
仁增毫無自覺地撥亂了兩人的心弦,又大大咧咧地轉過頭去和阿爸繼續商量去了,留扎西和蕭陟各自陷入自己隱秘的心事中。
蕭陟是被熱醒的,把身上厚重的藏袍撩到一邊,車裡只有他和那名受傷的軍人。外面已經放晴,高原金色的陽光慷慨地灑滿大地,天地間頓時暖和起來。
蕭陟下了車,前方扎西他們正在徒手搬石頭。可能是其他路段也有塌方,救援部隊遲遲未到。
扎西第一個看到他,大步朝他跑過來。
扎西也脫了藏袍,只穿了緞面的白色藏世襯衣,腿上是黑布長褲,褲腳收進高幫皮靴里。
他的衣擺和袖口沾了泥水,胸前和肩膀依然潔白,綢緞布料在高原的陽光下流光溢彩。他頭髮重新盤過,沒有纏紅繩,但依舊很整齊,臉上沾了些泥,看著十分可愛。
扎西幾步走到蕭陟面前:「怎麼不多睡會兒?」
「不困了。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個小時。」
蕭陟有些驚訝,「一個小時就晴了?」
扎西笑起來:「是呀,這裡的天氣就這樣,變得很快。」又抿了下唇,試探地問道:「不太好適應吧。」
蕭陟看著頭頂的藍天白雲、山下的層巒疊翠,「很美!」又看向扎西:「你臉上……」
扎西眨眨眼,下意識抬手,又停下,看著滿手的泥水有些為難。
蕭陟哈哈大笑,朝他伸出手去,在即將碰到他臉頰的時候停了一下,因為扎西看向他的眼神過於明亮,讓蕭陟心臟劇烈地一跳。
「這裡……」蕭陟幫他把臉頰上泥輕輕抹走。
這個短暫的過程中,扎西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待他收回手後,視線在他臉上逡巡一圈,「我去幹活了!」就頭也不回地跑了。跑了兩步又返回來,讓蕭陟坐回車裡繼續休息,幫他把氆氌做的門帘撤走,好讓陽光更多地照進車裡,然後才又跑回去繼續搬石頭。
蕭陟透過車窗看著扎西的背影,微微笑起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扎西在自己面前沒那麼容易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