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陟打手勢讓扎西上車,他坐上駕駛位,先拉下衣領用力喘了幾口氣,然後才啟動車子,按劉景文的筆記里說的檔位往後倒車,一口氣往後躥了十來米。
蕭陟和扎西同時鬆了口氣,氣喘吁吁地相視一笑。扎西臉上的笑容突然一凝,露出幾分難以啟齒的樣子。
「怎麼了?」
扎西抿抿嘴,很難為情地說:「想尿尿,剛忘記說了。」
蕭陟哈哈一笑,「那就下車尿唄,我陪你。」
陪扎西解決完生理問題,兩人再次回到車上。
扎西羨慕地問蕭陟:「你怎麼都不用尿尿的?」
蕭陟失笑:「咱們出發前不是都尿過了嗎?」他抓著扎西的手給他脫了手套,放到自己額頭上,「你看我出了多少汗,渴死我了。」他用袖子隨意抹了下額頭,擰開一瓶水猛灌了幾口,又往扎西面前一遞:「喝嗎?」
扎西搖頭,視線落在他摘了手套的手上,驚呼了一聲,著急地把他的手拿了過來。
剛才在低溫環境裡干粗活,蕭陟的手指裂了幾道口子,最深的一處正滴著血。扎西小心翼翼地趕緊用毛巾把血水擦走,又從車裡翻出牛油在手心捂化,輕輕抹在蕭陟的傷口上。
他一邊抹一邊心疼地說:「太冷了,都凍裂了。」抹完牛油又忍不住在傷口上輕輕地吻了吻。
十指連心,一進到暖和的地方,手指恢復了知覺,那些傷口還真有點疼。但是扎西如此溫柔照料,竟讓蕭陟覺得這點傷簡直成為一種享受了。
白毛風轉眼已經變成裹挾著砂石的小冰雹,堅硬的小顆粒密集地砸在車玻璃上,發出噼里啪啦的噪音。
若是孤身一人身處這種環境,一定會焦躁難安。不過車裡這兩人倒沒有怎麼著急。雖說進入羌塘後的每一個小時都很珍貴,但是往好處想,這種天氣,他們走不動,身後那些葡萄牙人肯定也走不動。
他們移到后座,互相倚靠著,身上裹了條大毛毯,時不時吃一口東西親個嘴什麼的,不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兩人摟在一起睡了一大覺,醒來後看看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可外面還沒有放晴。不過好在冰雹已經換成了雪,風也小了,視野重新變得好起來,能看清周圍的環境了。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十分漂亮。
蕭陟看看車窗外,又看看劉景文給的地圖,「原來咱們走偏了一些,開到河床里來了。」現在是旱季,河床就成了沼澤。
扎西十分自責:「都怪我沒控制好方向。」視線又落在蕭陟裂了口子的手指上。
「嘖,」蕭陟不樂意了,「你又瞎說,要怪也是怪我沒指好路。」他見扎西還是那副內疚表情,便把手指送到扎西唇邊,扎西會意,垂眸輕輕地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