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就坐在她面前,除了更為高貴和考究的穿戴之外,他的面容也好,神情也罷,甚至連那過分從容的態度,都讓她有種回到了當初的錯覺。
吳軾看了她一會兒,白皙細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那裡攤著洛蕭寫給他的小紙條。
吳軾用一種令人完全琢磨不透的神色,玩味地打量著她,然後慢慢說:
「親愛的先生,雖然我不想打擾你平靜的用餐,但是在你連續三個晚上出現在餐廳時,我實在無法抵抗住心裡的聲音,忍不住向你問候……」
他竟在淡淡地背誦著字條上的內容。
洛蕭原本煞白的臉,又急速漲的通紅,她不顧旁邊安娜是否能聽得懂,壓低聲音朝吳軾咬牙切齒道:
「這不是我寫給你的!我後面署了這位小姐的名字!」
她說著,一把拉過滿臉問號的安娜,殺氣騰騰地用義大利語問:「安娜,你是不是喜歡他?」
安娜茫然地回答:「是啊。」
「她喜歡你。」洛蕭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把安娜往前一推,「你應該找她,不是找我。」
吳軾低頭溫涼地笑了笑,那笑容高深莫測,令人有些不寒而慄。
他玉色的指節敲了敲攤在桌面上的紙,抬起頭,平靜地凝視著洛蕭:「我只找寫這張紙條的人。」
「都說了不是我了!」對於這個人,洛蕭幾乎是本能的排斥,就像貓遇到水要逃,羚鹿畏懼猛虎的聲音,她不敢和這個男人說話,一時半刻都不敢,「我只是幫她翻——」
吳軾淡淡抬起一隻手,打斷了她的話。
「洛蕭。」他寧靜地注視著她,然後把那張紙重新疊起來,遞給她,「我認識你的字。」
洛蕭啞口無言。
吳軾眼中有一些難以辨別的色彩,儘管他的聲音是寡淡的:
「所以不用回頭,我都知道廚房裡的人,是你。」
這人講話總是那麼淡漠又曖昧,聽起來似是無心又似有情。
當年是這樣,過了那麼久,地點從學校外的小餐館變成了環境優雅的西餐廳,他這若即若離的態度,竟是分毫未改。
洛蕭端的就有一股無名火起,語氣冰冷:「是我又怎麼樣?」
「沒怎麼樣。」吳軾淡淡地,「很久沒見你了,碰巧遇到,只想藉故看看你。」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雨點,帶著濕涼的溫度,敲擊在洛蕭耳膜上。
曾是最受用的溫言和語,少女時代聽起來潤物無聲,心坎都被灌溉濕潤,可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人不如舊,現在聽到他這樣若有若無的撩撥,竟是煩躁大過其他。
洛蕭生硬地:「現在你看好了,我可以回廚房了嗎?」
吳軾微微調試了西服的袖口,然後抬起薄薄的眼帘,嘴唇輕啟:「遺憾。我本想邀你共進晚餐。」
他說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似乎篤信她會願意坐下來,像以前一樣,又傻又天真,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的暈頭轉向。
他的這種輕慢,讓洛蕭胸中愈發怒火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