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宴廳沒有布置在室內,而是按照靺狄的習俗安排在了露天的草原上,雖沒有極盡奢華的擺設,但桌案坐席都放置在蘇州織造所出金絲絨面毯子上,瓜果菜品也是按照招待外賓的最高規格,不僅不寒摻,反倒多了異域風情。
靺狄的人先到齊,之後大梁這邊也到的差不多了,雙方語言不通,只能好奇又警惕的看著對面與自己面貌完全不同的人。
過了一會兒,謝懷章帶著圓圓也入了場,這時大家都察覺到不對了——按理說靺狄王和王妃王子應該在大梁天子之前到才符合禮儀,現在皇帝按時到了,靺狄那三人卻不見蹤影,這就很不對頭了。
底下漸漸起了私語聲,靺狄那邊的氣氛也緊繃了起來,他們本與大梁人有仇,又被打的好幾年緩不過勁兒來,現在就是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要警覺,更何況涉及靺狄王一家。
容辭在不前不後的地方坐著,她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卻莫名的不安,想著歷年來在梁靺會盟期間出的各種事故,心跳開始加快,只能不斷地向主位上看去,確定謝懷章和圓圓平安才勉強安心。
這時,一隊甲衛突然入場,為首的是都督僉事陸知遠,他上前給謝懷章請了安,接著到御座跟前低聲與他說:“陛下,靺狄王子遇刺,現在還在救治。”
謝懷章微微皺眉,隨即表情恢復,不動聲色的問:“現在如何了?”
“他是腹部中了一箭,看著嚴重也流了不少血,但依臣之見,應該沒有性命之憂,只是蒼科與王妃憂憤難當,現在還平靜不下來,恐怕沒心思來赴宴了。”
謝懷章也沒多問什麼,只是微微點頭:“朕知道了,這就去探望,你留下來守著太子……和她,別出差錯。”
陸知遠是謝懷章的心腹,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聞言沒有猶豫就應了下來。
謝懷章摸了摸圓圓的腦袋,在他耳邊細細叮囑道:“父皇有事要先走,你按照之前準備好的做。不要淘氣,你母親就在下面,別惹她生氣。”
圓圓看了一眼容辭,見她也正面露擔憂的看著自己,那點要獨自招待靺狄人的緊張也消散了不少,他乖乖的點點頭:“父皇快點回來。”
謝懷章隨即說了幾句場面話,敬了幾杯酒就離了場,留下皇太子招待靺狄王公。
太子在內侍的引導下,從最近的開始一桌一桌的招待來客,他人小喝不得酒,因此杯子裡都是白水,每次只是沾沾唇罷了,而這些五大三粗的靺狄人看大梁皇帝肯把他這個嫩生生還沒有大腿高的獨子留下來,那種因為首領遲遲不現身的緊繃也略微緩解了一點。
圓圓做的很好,面對對他來說像是小山一樣壯碩的異族人絲毫沒有露怯,按照規矩一步步的敬完了酒,也沒給這些人因為他年幼就輕看他的機會。
容辭從謝懷章走就覺得一定出了什麼事,別人可能覺得他身為大梁天子,象徵性的在這種宴會上坐一坐接著馬上離席是正常的,畢竟有皇太子是儲君,一國之本,他還留在這裡就算不得失禮,可容辭了解謝懷章,卻知道要不是出了事,他絕不會把兒子單獨留下,因此便也一直提著一口氣,現在見這個流程順順利利的走完了,總算微微放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