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昭儀被從刑室中提到紫宸殿時並沒有時間讓她收拾一下儀表,因此等容辭見到的便是一個衣衫蒙灰,披頭散髮,身上還有斑斑血跡的狼狽女人。
謝懷章反倒視若無睹,見容辭沒有被呂氏現在的模樣嚇到就放了心,他冷淡如常,如同沒看見他的妾室被折磨的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似的。
“你把當時的情況再說一遍。”他冷聲道。
呂昭儀一開始能咬牙堅持了那麼久不開口絕對是因為司禮監的人顧忌太多手下留了情,可是他們一動真格的,馬上就讓她嘗到了所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現在她把重要的都一字不漏的招了,事已至此,正是坦白從寬,希望皇帝能從輕處置的時候,因此格外配合,絞盡腦汁的回想當初的細節。
“回陛下的話,臣妾當時不過是去余才人宮裡串門閒聊罷了,結果中途她被宮人叫走,說是‘那件事’有眉目了。”
大明宮占地甚廣,若是妃嬪多,才人美人之類的還說不定要依附高位妃子同住,可是謝懷章後宮裡統共就這么小貓兩三隻,一個人住一宮也住不滿三分之一,謝懷章也無意在用度上為難苛刻她們,因此便許所有妃嬪不拘位分,每人都可獨居一宮,只是地位低的住的稍偏遠些罷了。
呂昭儀話已經說不太利索了:“臣妾、臣妾原也不是那等多管閒事的好事人......”
司禮監幾個太監都面色古怪——若這呂氏不是好事的人,那全天下的人都是本本分分,從不多事了。
“只是一時好奇......”
謝懷章見她吞吞吐吐,還有力氣為自己掩飾,當即表情淡淡的說道:“來人,把她拖下去......”
“不不不,”呂昭儀立即面帶驚恐,不敢再說廢話了:“臣妾當時就是想看看她們有什麼貓膩,想著抓余才人一個把柄……結果跟去了只聽到一句‘坡羅國’什麼的,余才人一見到臣妾就停住了話頭,百般追問之後才吐露了一點,說是......說是......”
容辭揉著額頭,覺得有點暈眩:“她說什麼你就信了?”
這是容辭嫁進宮來之後,呂昭儀第一次見她,心態還沒有調整過來,眼見自己形容狼狽,而對方一個再嫁之女卻高高在上的與皇帝並肩而坐,臉色登時變得不好看了起來,一時也忘了回話。
謝懷章凝起眉頭沉聲呵斥:“呂氏,皇后在問你話!還要朕撬開你的嘴教你怎麼尊敬主母麼?”
昔日的尊卑顛倒,呂昭儀之前還敢與容辭為難,現在卻再也沒那個膽子去跟正宮娘娘作對了,她抽了抽鼻子,踟躕道:“臣妾也不是全信……就是、就是想、想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