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紗帳中,藥味更重,隱約的還摻雜了楚清身上的味道。水千流看著躺在床上昏睡,額間布滿細汗,衣襟微濕的楚清,心疼不已。
修長好看的手指輕撫上楚清蒼白的臉頰,那幾近透明的顏色,讓他心疼得憤怒。
他氣床上的女子不顧自己安危以身犯險,更恨那劉賀,膽小怕死,居然讓一個小女子來受如此的苦難。
而他最怨恨的就是自己,不能及時阻止她的冒險,也不能代她受此罪。
楚清睡得似乎有些不安穩,眉頭輕輕蹙起,乾裂的嘴唇微微顫動。如此虛弱,又如此安靜的楚清,是水千流不習慣的,如同未滿月的小貓一般,讓人心疼得不敢多用一分力。
水千流將楚清緩緩抱起來,放入自己懷中,拿起絲帕為她輕拭汗水,希望她能睡得安穩一些。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會被傳染,也不在意此刻楚清身上的髒污,似乎只有抱著她,他心中的疼才能得到緩解。
一會被烈火包裹,一會又好像掉進冰窟的楚清,覺得渾身的骨頭好似都被碾壓過一般,那種酸脹,疼痛的滋味十分難受。
恍惚間,她回到了自己被毒死的那一幕,鄺田廷扭曲而瘋狂的笑容,在她震驚的瞳孔中放大,血液從她的口鼻中不斷湧出,染紅了身上的白色襯衣。
力氣被無形的抽去,她整個人好像掉下一個無盡的冰洞,四周都被冷氣包裹,凍得她無法動彈。
接著,她又從冰洞中掉入火焰山中,四周的熱度似乎要將她燒化,變成氣體。
反反覆覆,不斷的折磨著她,折磨著她的意識。
突然,她感受到了身上好像多了一個什麼東西,很溫暖,很舒服,隔離了極寒和極熱,如溫泉一般,保護著她,讓她飽受折磨的心得到一絲緩解。
她看不到是什麼,卻覺得無比安心。安心得讓她沉沉睡去,忘記了病痛的折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清緩緩醒來,睜開雙眸,卻突然發現自己落入了一個人的懷中,那懷裡的溫度和她在夢中感受到的一般無二。
她一驚,抬眼望去,水千流的俊臉倒映在她的眸底。
是他!
楚清沒有想過一覺醒來,居然會看到水千流。
「可好了些?」水千流眸底的那絲心疼,沒有逃過楚清的眼睛。
這一絲真心的心疼,讓楚清放棄了追究某人不經過自己允許,就抱她入懷的事實。
「你怎麼來了?」聲音一出,楚清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多難聽。
水千流絲毫不介意,端起水杯,輕聲哄道:「來,先喝點水。」
楚清此刻的喉嚨像是被火燒過一半,水杯里的水讓她一口喝下,順流而下的冰涼,才讓她舒服了些。
感覺自己活了過來的楚清,發現身上的高燒已退,人也精神了些,心中知道自己算是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