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晟乾明明聽到了這聲音,卻沒有回頭,也沒有出聲呵斥,依然遠眺南面,緊抿的薄唇帶著冷峭的弧度。
制止了宮女內侍的靠近,桑悠傾緩緩走到趙晟乾身後,凝視著他的背影,也並未開口說話。
這時,一陣清風吹過,掀起桑悠傾的裙角,同樣是代表帝王皇室的明黃之色落入趙晟乾的餘光之中,讓他清潤五官上的薄霧,稍稍融化。
「你也來了?」輕聲帶著嘆息的詢問,似乎趙晟乾早已知曉了桑悠傾的來意。
桑悠傾輕笑搖頭,卻突然反應對方看不到,於是才抬眸凝視著身前男子的背影,輕聲呢喃:「我聽聞陛下一夜未眠,所以過來看看。」
趙晟乾眸色微微變化,沉默了一會後才道:「有心了。」
如此的客氣,似乎早已經成為兩人相處的習慣模式。
無論是他也好,還是桑悠傾也好,他們心中都十分的明白兩人的結合更多是政治上的需要,至於感情……
收斂眸底那絲異樣的情緒,趙晟乾複雜的看著在薄霧晨光中,漸漸清晰起來的城市輪廓,問向身後的女子:「悠傾,你說是不是朕哪裡做得不夠好?讓他們如此不信任朕,要選擇詐死的方式離開。」
桑悠傾微怔,眸光也隨著趙晟乾看向遠方,語氣悠長的道:「他們並非不信任陛下,而是不願陛下為難。」
「為難?」趙晟乾有些輕嗤,心中重重嘆了口氣,眸底卻悄悄的染上了一層笑意:「朕看他們是怕以後麻煩,朕有事還會找他們,為了不被打擾快活的日子,所以才以詐死來遁走,一了百了,了卻塵緣。就連父皇那,他們也一早就打過招呼了。」
「無論原因為何,總歸現在他們都不再欠大楚什麼,可以過上一些隨心所欲的日子,咱們也應該替他們高興。」桑悠傾聽出趙晟乾話語裡還隱藏著些不忿,便出聲勸說。
「是啊。」趙晟乾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他們不再欠大楚什麼,反倒是大楚欠下了他們一份太平。」
話語落下之後,又是一片沉默。
許久,桑悠傾看著趙晟乾的背影,還有他若隱若現側顏,不解的問:「既然陛下一早便猜出了這是他們金蟬脫殼之計,為何不揭穿?」
趙晟乾的唇角勾勒起一道清潤的弧,兄弟離別帶來的傷感已經完全的散開:「既然這樣能使他們走得安心,朕陪著他們一起欺瞞天下人又如何?」
砰!
陽光,破開雲層,淡淡的薄金灑在趙晟乾的五官上,籠罩著他欣長的身影。天子威儀自然散發,桑悠傾的心仿佛隨著他這充滿狂氣的話,而狠狠撞擊了一下,清冷的眸底滿是趙晟乾被陽光籠罩的身影。
許久不見後面有聲音傳來,趙晟乾轉身,正好對上了桑悠傾那雙沁透人心的眸光,他也微怔了一下,突然咧唇而笑:「皇后不也陪著他們演了一場戲麼?你我二人,都是一類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