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云把長長的狐裘披在她身上:
「我來了。」
宋步西看著她,握上她的手站起來:「你來了?」
「結束了……那場戰爭。」段子云柔和眼中顯出疼惜,慢慢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裡:「接到你的消息……我立刻就過來了,
「幸好……你沒事。」
她這才注意到段子云身上那股濃濃的血腥味,黑色的長袍不顯血跡,但它幾乎被浸透了,血珠從衣角慢慢滴到地上。
段子云臉上很疲憊,眼下有明顯的烏青,長袍把她捂得嚴嚴實實,但掩蓋不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那個橫貫腰際的傷正在涌血,這裡黑色布料都顯示不同的顏色。她根本站不住,單手扶著插在地上的長劍。不變是……她還在笑。薄唇微微勾起,一如既往的溫柔。
「你……」
戰爭,是最無情的。一個參與戰爭的人,就算是將軍,活下去也已經費盡心機精疲力盡。但是那個人,剛剛結束戰爭,聽到了她的消息,立刻馬不停蹄的來了。
其實,根本不值的。
這樣想,一時愧疚閃上來:
「你何必這樣做……我不在乎這個……根本不值得。」
段子云一怔,停下微笑:「……不值得?不值得是什麼意思?」
「你不該來……」宋步西說:「我是說……這只是一場交易……我不在乎這個,你……不必對我這麼好。」
「只是一場交易?」她愣愣的眨眨眼,仍然溫和的笑容夾雜著一絲憤怒:「這種事……可以交易?你把自己……看成什麼呢?」
宋步西就知道她會這麼想,只好試著解釋自己:「……沒有什麼不可以交易。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沒什麼不行的。就像我們……不是一樣嗎?」
段子云聽到這裡,竟然小步後退一步,牽扯到傷口露出吃痛的表情,但她根本沒有管這個。
年輕的郡主只是看著她,眼睛露出哀傷的神情包裹著自己,那威風凜凜的玄袍都看上去不再有力,似乎整個人一下孱弱下來,啞聲回答:
「我……明白了。」
「是我的錯。」
「從一開始……是我先不尊重你。」
「我的做法和他們沒什麼兩樣。」
「……對不起。」
那種巨大的哀傷混雜著她獨有的溫柔,她伸手,想碰她又縮回手,深邃的眼裡積出水光。
讓宋步西一瞬間只看得見她一個人。
不,不是這樣的。
你對我太好了。我已經欠你太多,不能再欠下去了。你從沒有對不起我。只是……我該怎麼還?
如果是你……我會不會可以試一試?
要知道,一個從來溫和有禮風度翩翩的人露出受傷的弱小的樣子實在非常讓人憐惜。
「……你們照顧好利兒姑娘和夏小姐。」段子云深吸一口氣,把喑啞的哭腔壓回去:「走吧。」
她抽回劍轉身,修長的身影籠罩在繁複華麗的衣袍下,輕微顫抖。
一隻手從後面拉住她的衣角。
段子云疑惑的轉頭。
宋步西遲疑的抱住了她,緩緩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