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臣發現校醫真是世上最輕鬆的職業啊。在學校里又不會受什麼重傷,有個什麼頭痛腦熱的這群大少爺大小姐當然去大醫院;真會受重傷的那幾個也絕不會給人看出來。
一般這裡來的就是上體育課崴著腳中暑,沒吃早飯減肥貧血的,通通一支藿香正氣液,包治百病,一瓶不行來兩瓶。
這工作還真是度假一樣愜意。
「江老師,我的腳好疼啊,覺得骨頭都痛啊。」一個穿著球服的男生抱著膝蓋,小腿上有一個刮擦的傷口:「是不是傷到裡面了啊?」
「是啊得虧你來的早,」江臣叼著煙含含糊糊一邊說一邊給他抹藥:「不然癒合了都。」
「……可是江老師,肉裡面都疼!」男生忍了又忍還是加上一句。
「呵呵。」
江臣敷衍一笑,看來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還真有這種奇葩。你打什麼球啊,回去玩娃娃下午茶過家家去啊?
大概是看出江臣的不耐煩,男生極度委屈的以一種異常作的姿勢一瘸一拐的走向門口。
他開了門,外面竟然還站著一個女生,好像是想要敲門的樣子,被忽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雙手瑟縮著往回收,向下看的眼睛裡填滿懦怯。
男生聳聳肩和她擦肩而過。
「嗯?這不是葉鹿嗎?」江臣倒回椅子上深深吸了口煙:「呋……怎麼?又受傷了?」
大概是江臣還記得她的名字讓她手足無措一會,她眼睛低低走過來坐下:「……嗯,嗯。那個,體育課……不小心滑了一跤。」
「褲腿捲起來我看看?」她抖抖菸灰,漫不經心的提一句:「這麼不小心。」
當然,是不是不小心她倆都心知肚明。
葉鹿乖乖露出傷口,同樣的大塊青紫在膝蓋下面一分米的地方,不論怎樣天賦異稟都是「滑倒」摔不出來的,是用球棒之類的鈍器擊打而至。
這種於傷非常影響行動,若是運動時碰到會很降低肌肉的靈敏反應。
「好了。」江臣把棉簽扔掉,任務性的提議:「如果需要,躺一會休息一下?」
出乎意料的,葉鹿竟然遲疑的點點頭。
江臣詫異的放下煙,把相隔的白色帘子拉開,那裡有兩個小小的病床。
葉鹿走過去躺下,沒有把褲腿放下去,只是曲著腿讓傷口騰空。
江臣把帘子拉過去,隔間裡只有葉鹿躺著了。她蓬鬆的短髮散落在枕頭上,眼睛露出來,懦怯一絲一絲剝離,最後只剩下一雙平靜無痕毫無感情的古井,眉宇間縈繞著淡淡的殺機。
真麻煩,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