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行咳嗽兩聲,諷刺地哼笑,聲音帶著鼻音的沉啞:「你來的倒是時候。」
「閣主恕罪!」林木一瞬間冒出冷汗,告罪之後低頭不語。
真奇怪……她連死都不怕,卻總是在對上那笑臉的時候靈魂顫抖。有的人就是有種奇怪的氣場,一個眼神就讓人恐懼,不敢不從。
大概是因為笑容背後……是寒泉萬丈!
安月行蛇一般的眼珠滑動,最後從鼻腔里哼出一聲無意義的「嗯」來。
而林木一卻似乎鬆了一口氣,立刻起身扶上安月行。
……
她們直接打了車,林木一在車上給老師請了假說送同學去醫院,老師向來信任她,輕鬆答應。
她們沒去醫院,直接到了一個小型的旅店。
「殿下……先換衣服吧。」林木一撫她在床邊坐下,打算立刻去找毛巾,卻被安月行叫住了:「不忙。」
林木一腳步一頓,轉身正對她,眼神里露出疑惑的神色。
安月行這時候卻倚坐在床邊,仰起頭來給她一個大大的笑臉,眼睛彎彎,光華如同寶石:「房間貴不貴?」
林木一低下頭:「不貴……您問這個做什麼?」
「唔,只是想要考慮考慮我還不還得起。」還沒等林木一反應過來「還」的意思,安月行接著說:「林同學別叫我殿下了。」
林木一臉色一變,立刻體會到言語裡深層次的意義,即刻跪下:「屬下絕無二心!殿下信我!」
安月行露出貌似吃驚的樣子,跳下床來:「你跪著幹什麼呀?我不是那個意思……現在是在現代了,俞朝亡了一千年,人人平等,你跪我……」
她見扶不動林木一,便蹲下來,歪著腦袋直視她的眼睛,笑容溫婉又真誠,嘆口氣,循循善誘:
「……木一,既然我有前一世的記憶,我就知道你應該也有,我也知道上一輩子你是我的死侍。
可是我們這一輩子是全新的啊……我們從嬰兒開始,接受的是新的環境和教育,早不是以往的身份,如今你是林家的長女,」她眼睛睜得大大的,語氣輕緩,指指指林木一,又轉向自己:「我是父母早亡的孤兒,我們只是同學。
沒關係,但以後,說不定我們還會是朋友。」她笑著向她伸出,大大方方又乾乾淨淨:「先多謝你救我,原諒我剛接受上一輩子的記憶的時候發了神經。」
她說得其實很有道理。
這段經歷於她們兩個而言,與其說是「閣主與死侍雙雙穿越到現代」不如說「大小姐和貧家女一起回憶起上一世,上一世恰好有點關係」。
無論以前是怎麼樣的,這一世她們一同生在春風裡長在紅旗下,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科學薰陶,看待世界的眼光是開闊和並包的,不太可能再撿起古老的主僕附屬那一套。
……但林木一聽到這些的瞬間,好似完全沒有感受到話語裡的善意,而是聽見了末日鐘聲一般,眼神里爆發出從沒有過的巨大惶恐和不安,忽然重重磕下頭,聲音顫抖又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