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愕然一會,竟忽然覺得可笑,衝動還當真去了大半。
……若是岑萍水遇見這種情況,指定懶散著眉眼衝著人家怒點猛戳,到頭來不要說解決問題,決計是把情況激化得更麻煩。
她到看低了這個小孩……她能察覺戚七不喜歡甚至厭惡自己。但戚七卻能很好地克制,用最理性的方式處理問題,得到最優的結果。
……這麼想來,高松沉和她的爭執,說不定真是他錯了。
……
場面就在高玉沉默不言的時候焦灼一會,岑萍水搖搖頭,懶洋洋矮身。這一回高玉只是瞥了她一眼,一個人愣愣地站在原位發呆,岑萍水便拉起戚七的手走到沙發邊上去坐下,又捂住她的手給她暖著,揚聲:
「要是你沒事就走吧。你很煩,真的。」
高玉默默面對牆壁,不知想了些什麼。
她終於冷靜一點,從南木和岑萍水相識的刺激下稍微平復,也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波動實在太大。可是幾乎沒辦法——自從她在酒會和岑萍水「重逢」的瞬間,洶湧的回憶和不可名狀的難受就衝破了封印……
她這才發現,她的憤怒來源於久遠的惱羞,遷怒到了現在。
……
很久很久之後,高玉終於願意承認,那時候的自己實在太自我中心,傷人不淺。
岑萍水果然按她陰暗的心思走上了那預計的墮落,她一方面覺得這個女人「果然如此」的無能,一方面遲來的歉疚這才從恨意的壓制之下冒出了頭。
她想要補償的時候,岑萍水卻已經不需要了。
她終於鎮靜一下,對著那張牆壁緩緩深呼吸,嘴裡剛吐出半句:「抱歉,今天是我……」
卻聽見淡淡地不耐的回答:「知道,給你啊,等幾天就到了……煩不煩?」
高玉一愣,一時不知岑萍水說些什麼,一轉頭,這才看見那女人早無視了她,翹著二郎腿纖細的眉毛一皺,接了個電話。
「……」高玉有點鬱悶,又有點氣,更多的是無奈……可她剛打算自己回去好好想想,電話里傳來的聲音抓住了她的注意。
岑萍水說話做事懶極了,語氣緩澀拖沓,聽上去就比較輕。但手機里另一個人顯然相反——沒開靜音,那聲音都要衝破聽筒直接刺到人耳朵邊上了。
「什麼狗屁玩意,真當自己是個人物?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你的小孩打了人就是要賠錢的!賤貨!在不給錢老子可不會這麼只是說說而已——」
咆哮不停,岑萍水早早把手機離老遠,聽裡面話停了,才一臉不耐地挪到耳邊:「知道知道,收個錢屁話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