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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高玉低聲說:「你這麼多年沒有正經的工作,身邊是往來不絕的情人卻沒有一個人真心相對,經濟條件難堪,帶著一個上高中的孩子……」
她甚至伸手輕輕碰了碰岑萍水的手臂,鼻腔發酸:「你很瘦。」
年輕的時候她尚且有一絲血氣,如今一張臉蒼白瘦削綿軟無力——她自己竟還笑得出來。
「都是我的錯。」高玉壓下聲調的顫抖,這句話忽然聲音很細很低。
都是她在岑萍水最困難和希冀溫暖的時候給她陷阱的溫馨假象,往前走她是無助尋求愛情的女人,往後走她是對人己都無情的妓子……消耗著自己的血肉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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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岑萍水面對這遲來的懺悔有些心煩意亂,縮回手「嘶」一聲,皮笑肉不笑說:
「玉啊……你碰到我傷口了。」
高玉全身一顫。
她剛才確實太激動了,惱怒於她對自己的安全絲毫不上心,擔憂和疲憊夾雜在一起被岑萍水和南木的相處和諧所點燃引線,下意識端上了「上司」的架子脾氣又臭又冷——回過神來才想起對面的可不是她的鵪鶉下屬,而是比她還心硬的女人。
……然而脾氣已經發過了,手也給人家弄傷了。
她霍得站起來,開始在房間裡找東西。
「幹嘛呢——」岑萍水懶洋洋地拉長聲音。
「醫藥箱。」高玉抿嘴說。
岑萍水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翻箱倒櫃的背影:「人家酒店是用來情侶那啥的,幹嘛放醫藥箱啊?」說了一半,閉嘴了。因為高玉已經翻到一個,打開在她面前跪下,捉住了她的手。
「還真有。」岑萍水一邊看著高玉在自己手腕上塗塗抹抹,一邊發神說:「……是怕他們太激烈弄傷嗎?」
高玉一僵,好半晌才重新動作:「你能不能不要老開這些玩笑?」
「什麼玩笑?」岑萍水愣了一下。
……看來不是玩笑。
高玉閉嘴了,只是最後說:「把你弄傷真的對不起。」
「我不原諒呢?」岑萍水是從來不知道給人台階下的,歪頭就添堵道。
高玉想了想,伸出手,掌心向上,仰起頭說:「你弄回來。」
岑萍水立刻抓了一把水果刀來,筆畫著動脈的位置。
但高玉卻愕然。
岑萍水以為她被嚇到了,沒來得及出聲嘴賤諷兩句,這人竟然忽然壓著難過,窒息一樣問出一句:
「……你怎麼找到的?」她抬起眼睛仿佛忽然意識到什麼,帶著不敢相信和夾雜的心跳。
「什麼找到?」岑萍水笑。
「動脈……動脈的位置……」高玉仰起頭,眼裡不知是些什麼閃閃爍爍。
「哼哼什麼呢?」岑萍水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