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她那麼想著,不知多少年月,後方加急來報:
將軍速回,上主急尋。
……
樓客抬頭,驟然風沙鋪面。
第226章 侍假成真9
商止新親眼看樓客半死不活地掙扎了很久, 確實沒什麼觸動, 只是有時候覺得,不如乾脆殺了算了?
只有樓客走的那當日, 她心裡忽然思考起一個問題。她想:這樣下去不行啊, 以自己的性格, 她根本沒可能愛上樓客。
樓客被清風雅月地養大,受的是皇權至上的教育, 若是在心裡給重視的東西排個序, 大概是君上、宗族、自己, 然後才輪到其他所有。
她或許喜歡瑾姣,但不妨礙自己利用她維護宗族。若瑾姣不是皇女呢?她現在就跪在皇帝的腳下請求為將軍府正名, 接著風光月霽當她的繼承人,然後心裡愧疚, 把它當個逆鱗和死穴。
但很巧, 瑾姣是商止新, 於是什麼都變了, 對情人的愧疚擴大到一種令人恐懼和痛徹心扉的地步,因為「君上第一」。
她說, 若是人命能討得商止新片刻歡欣……那麼人命又算什麼?對自己她都狠得下心, 何況別人。
所以她以前身死受辱都要為樓家重新稱起一片天地, 現在卻能忍受它被商止新近乎兒戲地毀去, 因為瑾姣變成了第一位,她是她的「君主」——而樓客從不自以善良,她知道自己的殘酷。
她並非不重視樓姓, 她願意以一身髒污換取樓家的前途,也並不是不敬重自己的親人——她只是用要求自己的在要求樓家,一切要以商止新為先。
所以她兩面受敵,對兩邊都一片赤誠。她挖出心臟獻給商止新,商止新不在乎挖出腦漿給樓家,樓家怒罵她為何不把屍體全給他們,讓他們排在第一。
可樓家卻只看他們得到的不夠多,不想樓客本可以不顧他們。她畢竟只是一個人,她已經很辛苦了。
……
商止新冷酷地嬉笑她的狼狽,思考著她把樓客從司獄帶出來,就是要得到這樣的結局嗎?
她們若是要相愛,重點根本不在樓客而在自己,樓客完全在她掌控之下。但商止新太過奇怪,她好似根本沒有愛情這根弦。這就是很矛盾的一點:瑾姣有能力愛人,可以「瑾姣」這個身份愛上的人是瑾姣的,商止新不屑一顧。
……
但雖然邏輯都明確,好似哪裡不對——然後商止新才驟然想起,她為何要考慮「這樣下去自己沒法愛上樓客」?
她為什麼要讓自己愛上樓客?
心裡有隱約的期盼嗎?她對樓客有餘情嗎?不可能,她分明了解自己的殘忍。
她戲弄樓客說把她當成消遣,自會娶一位身份血統高貴的帝後,其實是假話。
她沒法和任何人共塌而眠,就算是假意,就算那人完全依附她忠誠她——反正她有肆意妄為的權力。而後說到子嗣,她也絕不會讓任何人生下屬於她的孩子,「後裔」這兩個字讓她犯噁心。
商姓仿佛是用良知換取的力量,歷代的皇脈之都流淌著冷漠暴虐的鮮血——而商止新登峰造極。
那麼這莫名其妙的試圖愛上樓客的思考從何而來?商止新又陷入這絲不知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