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客倒吸一口冷氣,無奈地覺得耳邊轟鳴,個字敲在她神經上震得她生疼:「……上主。」
「樓姐姐,他們說你騙孤,他們說你叫樓客,是將軍府家人。孤受傷失憶,忘記了很多東西。」商止新說著,歪頭像個孩子,聲音也輕,但越說到後面,眼神便越冷,到最後重新接近那個殺人為樂的皇帝:
「他們說你為了盜取證據接近孤,得之後燒掉了丞相府,然後在孤面前消失。孤聽得頭疼。」
她撐著床榻,另一隻向她招了招:「孤沒有相信。來。」
樓客在親眼確定她無礙之後驟然放鬆下來,此刻只覺得僥倖和安心,被問責倒是小事了。
她呼出一口氣,本想跪在她面前,卻在她的眼神下又坐到她身邊去。
商止新擁著她的身體,以指頭為梳,輕輕地給她理頭髮:「孤想聽你自己說……你知道,孤只相信你一個人。」
商止新的失憶把她帶到少年時代。她記得自己與樓若素情深不移,只是樓若素自稱最近有些重要的事,所以有些忽視她,只要過了這段時間,她們便是同樣的好了。
但她等來的只有宮變已完和召她回去繼位的消息。她茫然無措,忽然間得知父死母亡都是完全為了她鋪平道路,那種悲痛和恐懼差點把她壓垮。
當年的孩子總以為自己有依靠,可等回頭時才發現總是站在她身後的人不見了。她想要向樓若素尋求庇護,但最終只得來「樓若素身死將軍府火」的假信息。
她當年是個乖巧俏皮的姑娘——僅僅是姑娘而已,接二連的打擊讓她幾乎瘋了。可她以為自己會死在無人依靠之,然後發覺人這種生物逼一逼是很有潛力的:她想找回
樓客而做不到……商
止新在這種時刻下刺激了血脈的力量。
——自此,國君覺醒。
……
「是的。臣是騙子。」樓客很直接地看著她道:「臣從來不叫樓若素,臣是罪臣樓觀之女,改名換姓進入丞相府只是為了伺報復,遇見您是臣意料之外——」但只因為發現您身份的不一般性,才刻意接近,騙取您的感情,以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忽然停頓了一下。
並非不敢說下去,她發現自己越說,商止新臉上痛苦的表情越濃重。
她捂著頭,仿佛想要暴怒地反駁,但最終只是強忍著輕輕道:「接著說。」
樓客忽然就想起她進來之前被告知的事:「上主失憶之後對您的執念很深,以其他人告訴她真相,會刺激她的頭痛感……她只信您的話。」
商止新剛開始醒來的時候對任何人都排斥,卻只在嘴裡念「樓姐姐」,像只凶獸的幼崽一樣難以接近。
只有和她說關於樓客的事情她會聽——但樓客和她的故事本身就是一場欺騙。她聽完丞相的話幾乎捂著頭痛到昏厥,暴怒著咬牙重複「孤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