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琳看看自身衣飾,失笑:「習慣了這身打扮,倒沒注意。」她上前幾步,臉色微有凝重,「公子讓我轉告,昨夜得到的消息,皇帝被太后囚禁了。」
「什麼!」葉凝和當歸同時驚訝出聲。雖然鄭太后篡位之心路人皆知,但她這也太操之過急吧?
秋琳冷笑:「小皇帝上朝時,有隻鴿子從他衣服里飛出來。眾目睽睽之下鄭太后十分氣怒,斥責皇帝貪玩不思進取,讓他在宮中思過半年,期間由她攝政。哼,誰知道那鴿子怎麼進去的。」
「滿朝文武無人反對?」
「有幾位前朝元老替皇帝求情,卻沒爭過太后。」
「定親王呢?」
「定親王名曰輔國,在鄭太后打壓下沒甚權力。何況他本就缺乏決斷,也覺得鄭太后處罰不錯。從始至終,聽說他毫無異議。」
「毫無異議?」葉凝覺得有意思。
先帝親命的輔國重臣居然是這樣的作風,是他掩藏太過,還是他本就庸碌無為?念及先帝寵妻過度,能令後宮干政,養虎為患,致使今日的局勢,卻又覺得也許本就是先帝識人不明。一時揣測不定。
先帝重感情,世人皆知,然而朝政天下,豈是能讓感情主宰的?感情用事,惡果自食!
冷雨依舊淅瀝,幼帝被軟禁的消息長翅膀般飛出京城,沒過兩天就傳遍了雲澤。
據說事後有位言官執意為幼帝求情,被太后一頓怒斥,險些貶官。那人不屈不撓,惹得太后大怒,終是尋了個由頭令他鋃鐺入獄。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引得百姓議論不止。
不知京城中和其他州郡是何情形,在容城之中,消息抵達時經幾番添油加醋,已然變了味道。消息如一方巨石投入湖中,頓時引起軒然大波,在有心人的催波助瀾下,民怨沸騰。
有些消息葉凝無法探知,卻能猜到大概。和公子清說起此事時,公子清只是笑了笑道:「時機未到,靜觀其變。」言語之間卻隱然有局勢在控之態。
素來輕佻風流、行事張揚的君昊倒是收斂了些,不似先前那般驅車橫行街市。幾次偶然碰面,君昊依舊戲語笑顏,似乎幼帝被軟禁的事情與他毫無干係。
葉凝心中惦記十方的事情,也無暇理會君昊,同林夫人聊了藥娘子過去的經歷,卻無任何線索。
時光如指間細砂流走,院中葉落草枯,蕭瑟肅殺。
隆安元年的第一場雪便在這肅殺之中悄然降臨。
葉凝晨起時裹著披風推窗望外,雪珠子被風裹挾入窗,幾乎迷離雙眼,落在臉頰冰涼。她拉起毛領護住臉,觸目所及皆是白茫茫的——幾株花樹如雪傘舒張,緊鄰牆跟擺著的花盆皆被雪覆蓋,起伏的輪廓悅目,院中積雪平展如新,像是鋪了鬆軟的雪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