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安逸太久,想做夜行客了?」葉凝仰頭薄嘲。
君昊笑了笑將斗篷搭在旁邊,坐下來喝口熱茶:「宮裡看得嚴,我確實是以夜行客的身份溜了出來。時間緊迫,得快些回去。」說罷向葉凝道:「明天我想請你入宮一趟,如何?」
「入宮做什麼?」
「鄭太后在宮裡藏了煉藥的東西,我在那裡尋到了兩名野人。你過去看看?」
見葉凝點頭,君昊又補充道:「不過要委屈你扮成個新出嫁的婦人,」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方寫滿字的絲帛,「我母妃的堂侄女何歡兒,去歲剛嫁給無射郡的一位主簿。母妃曾養過她一段時間,而今病中思念,宣入宮中侍疾。」
「何歡兒……」葉凝念著名字瞪了君昊一眼,「需要易容麼?」
君昊桃花眼眯起正要說她天生麗質須掩飾幾分,見公子清在側,不好輕薄,便只搖搖頭。轉而將宮中近來變化簡略道明——
鄭氏廢帝自立後,處境並不好。她雖參與政事多年,在朝中也有其親信,也在六部安插了鄭氏子弟,卻非人心所向。這幾天前朝摺子不斷,幾大皇親家族不知是被煽動還是憤慨鄭氏行為,和鄭氏鬧了起來。
這些人根深蒂固,關係盤根錯節,鄭氏應付得捉襟見肘。精力集中在前朝,就忽略了宮廷,才讓君昊得了空子。
君昊名曰為母妃侍疾,實是被鄭太后軟禁要挾。如此亂象下,他還能在鄭氏手下自保,可見手段不低,倒讓葉凝佩服。
談了不過兩刻的時間,君昊便匆匆離去。公子清將目光向葉凝臉上一掃,笑道:「何歡兒?」
葉凝瞪他一眼,也是失笑。
公子清又道:「宮中禁衛森嚴,子瀚也是自保艱難,進了宮萬事小心。另外,鄭太后那裡恐怕有你的畫像,要格外謹慎,少見外人。」殷切叮囑中,是掩不住的關心。
若換作秋琳或白豆蔻聽了這番話,必會暗暗驚嘆公子怎會如此囉嗦細心。葉凝大概習慣了他的照拂關心,也不覺得突兀,記在了心裡。
次日侵晨便有人來到桐花樓中,為葉凝梳妝打扮,講了宮中的禮儀規矩,而後將她帶到一處府邸。傍晚時分葉凝早早用晚飯,來了位小太監,接她入宮。
馬車行至護城河外便止住,葉凝隨他舉傘,冒著大雨徒步而行。
宮城守衛森嚴,葉凝以前只是遠遠駐足而望,咒那昏君,卻從未走近過。而今近了才覺其雄偉莊重,比之巫夜王宮,是另一番肅穆巍峨氣象。
高大的宮門在身後緩緩關閉,小太監引著她默然前行。
繞過兩重宮宇,迎面走來兩個男子,身後均有人執傘。身材文弱者穿了官服,雖然衣擺已被雨淋透,卻面含笑意。葉凝想了想,記起此人就是新近拜相,官運亨通而春風得意的沈從嘉。
沈從嘉旁邊的人身材高壯,衣著打扮似是王公貴族,然而滿臉虬髯,濃眉上挑,卻非杞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