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按照鄉下的習俗,婚禮是男女雙方分開辦,前一天在女方家辦,招待女方家的親戚朋友,第二天一大早,男方過來迎親,女方家的親人把新娘子送過去。男方家再開宴,雙方各自招待自己的親戚。
胡安和何春麗現在有錢了,兩家又離這麼近,本來是想在村子裡熱熱鬧鬧地辦一場的。
但胡安上面沒有父母祖輩,沒人給他操持,他就一個破房子,現在修建新房也來不及了,更何況何春麗說等賺了錢在城裡買大房子,不要浪費錢在鄉下建了,他們倆又不回來住。
所以婚宴只能找村民們幫忙。這時候誰家有紅白喜事,都會找鄰居們借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之類的,同時請鄰居幫忙做飯、洗碗、買東西。
胡安拎上特意在縣城買的禮物,挨家挨戶找人借這些東西,並請他們幫忙。可敲響了好幾家的門,都被拒絕了,藉口更是拙劣,要麼是家裡的桌椅壞了,要麼是那天家裡有客人來,或者是最近要走親戚,沒法去幫忙,更有甚者,直接沒開門,裝不在家。
走了十家,只有一家答應借桌椅板凳,參加他們的婚禮。連番吃癟,胡安惱火得很,也不去碰壁了,乾脆拎著東西去了他堂伯家,拿了五百塊放在桌子上:「二伯,我要結婚了,準備辦酒,我爹媽不在了,也不懂這些,恐怕得麻煩你和四叔幫我操持!」
胡二伯抽著他自己卷的土煙,目光定格在那疊厚厚的大團結上,停留了幾秒,挪開,吐了一口渾濁的煙霧後,半合上了眼帘:「錢拿回去吧,這個事我辦不了。」
胡安詫異地抬起頭,簡直不敢相信胡二伯竟會沒多做猶豫就拒絕。這可是五百塊,現在農村辦酒,他家又沒什麼親戚,就關係好一些的鄰居和跟他玩的好的朋友過來,頂多幾桌十來桌,五百塊怎麼也有剩。
胡二伯幫他辦酒,肯定穩賺不賠,而且多餘的飯菜肉也全是他家的。這可是個不小的便宜。
但沒想到,這樣的利誘胡二伯都不為所動。
胡安皺著眉,深深地看著他:「二伯,我可是你的堂侄子,你就不幫我這個忙嗎?」
胡二伯把旱菸杆往桌上一放,抬起頭,看著他,嘆了口氣:「胡安啊,都是街坊鄰居,別把事情做得太絕了。半年前,何春麗才跟阿實離了婚,這才多久,你就大張旗鼓地娶何春麗,還弄得這麼隆重,讓阿實的臉往哪兒擱?都是一個村的,做事不是這麼做的!」
結婚就算了,低調點嘛,領個證,請雙方親戚坐下來吃個飯,做個見證,就完了。非要大張旗鼓地辦酒,搞得比誰都隆重,這不是為難街坊鄰居們嗎?來了,怕阿實沒面子,不高興,不來,又要得罪胡安。
胡安不服氣:「他們都離婚了,還不允許我娶何春麗?不就是他開塘放水救了你們村裡的水稻嘛,難道你們要記一輩子。他那一塘的魚能賣多少錢?有五百嗎?就值得你們什麼都向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