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轉頭,對著蘇希錦叩頭。
蘇希錦避過不受。
她帶著白荷回到蘇家,將她交給林氏,協助林氏管理屋內屋外的事宜。
「將好昨日的白芽兒也姓白,你們倒成了一對兒姐妹。」林氏笑道。
兩人相處和睦,蘇希錦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們如今的宅子是皇上御賜,上任主人也是個六品官員,宅子為四進五院,還帶個花園和涼亭。
屋裡坐了會兒,蘇希錦想起後院的白雛菊,她帶著商梨和鐵靈,將菊花的枝丫剪下來,重新插進土裡。
菊花喜陽光,忌蔭蔽,懼澇,土壤濕潤,蘇希錦沒澆水。
做完又見旁邊還有叢黃色的菊花,找來刀和布,將白菊稈切開,插進黃菊稈,嫁接完成。
「這樣它不會死嗎?」商梨驚奇地問,她原在韓府就是看花除草的,卻沒見過這種做法。
「這叫嫁接,」蘇希錦道,「兩種稈相連,可以開兩種顏色的花。」
這種種植方式,西漢就出現了,唐時用於嫁接菊花。
商梨大開眼界,果然是自己孤陋寡聞。
正說著,旁邊「咔嚓」一聲,兩人轉過頭,就見鐵靈手裡拖著一根斷木,神色緊張。
「我看它彎了,想把它掰正。」她解釋。
蘇希錦眨了眨眼睛,這丫頭力量也太好使了些。自打進家裡,壞了凳子,裂了床,碎了碗……做不來家務事,還一頓十四碗飯。
她深刻體會到她的前幾任主人的心情。
鐵靈闖了禍,低著頭裝斑鳩。
蘇希錦突然就想到了古代天生神力的人才。若是將她送去練武,豈不是好苗子。
「你願意練武嗎?」她問。
鐵靈仰起頭,呆呆地看著她,「願意。」
弄不清楚為何她不罵自己,還願意讓自己練武。
聽說練武可費錢了。
如此,蘇希錦第二天就給她找了武學師父,那師父看著她如獲至寶,恨不能將自己一身本領都傳給她。
而府里的丫頭小子,有時閒了也去湊熱鬧。卻被那人拒絕,嚷著說什麼獨門絕技,不外傳。
又過了幾日,蘇家門口突然出現一輛馬車,須臾一位十來歲的宮女從上面下來,高高在上地將一緋色物件交給門房。
「請蘇小姐務必到。」
門房見她來歷不凡,不敢耽擱,立刻將東西交給了蘇希錦。
「齡草宴?」
蘇希錦看著手中的請帖,經過反覆檢查,確定與林舒正手裡那張一致。
「誰送來的?」
「一個宮人。」
難道是三公主?她給自己送請帖做什麼?
蘇希錦眉頭緊皺,三公主乃當今莊妃之女,自己不過是六品官員家眷,又出身平庸,按理說收不到請帖。
難道她跟林舒正見面的事暴露了?只有這才說得清。
她不愛與皇族、世家打交道,尤其是未曾科舉前。
那些跪拜禮儀,讓她膝蓋發酸。
她讓商梨去食為天找林舒正,半個時辰後,林舒正就風風火火來了。
「我聽你丫鬟說,你也收到請帖了?」
他來得急,額邊的發跡鬆散。
蘇希錦將請帖扔給他,「你自己看。」
緋色封面,菊花圖案,確實是三公主的請帖無疑。
「估計是我倆在食為天見面,被她看到了。」
蘇希錦說,就是不知這位公主知不知道兩人的關係。
林舒正在房間裡轉了轉,散落的頭髮隨著他的走動,飄至空中。
「你若是不想去,就稱病吧。」他說。
總不能來家裡拿人。
「她既然說了一定要去,怕是稱病也不行。」
蘇希錦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用茶蓋撥了撥,緩慢飲下。
「我倒是不怕她,反正我倆是兄妹,任誰也不會往那個方向想。」她十分淡定,「就是不知三公主知不知道。」
是把她當作林舒正表妹請的,還是當成異性女子請的,這完全是兩種處境。
她若無其事地分析的,儼然忘記同姓不可婚,異性可婚的風俗。
果然林舒正直接給了她一巴掌,不長記性。
「你且放心,我定會護你周全。」
「多謝表哥。」蘇希錦摸了摸腦袋,「你的金庫就靠你拯救了。」
兩人說著話,林氏帶著白荷走了進來。
拉著林舒正仔細翻看,「長高了,也瘦了?一個人在京城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林舒正笑著道,「都是想姑母想的,得知您來京都,我在外地吃不好飯,睡不了覺。一做完事,立馬就趕過來了。」
虛情假意,花言巧語,蘇希錦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果然林母很吃這一套,心疼得不得了,拉著他留他多住幾天。
林舒正當然答應。
過了激動的勁兒,林氏緩過神,拉他坐在胡凳上,「你也有十九了吧?可有心儀之人了?」
林舒正眼睛眯了眯,「忙著生意,東奔西顧的,沒有時間。」
這倒是一大難題,林氏想起來時大嫂地囑咐,「先成家,後立業,你是家裡長子,要傳宗接代。來時你娘和祖母都與我交代了不看門楣,只要是身家清白,性子和善」
列舉一大堆理由,囉囉嗦嗦猶如唐僧。
林舒正無奈,朝蘇希錦使了使眼色。
蘇希錦伸出五個手指,在空中晃了晃:五兩銀子。
趁火打劫,林舒正冷哼,比了個二。
蘇希錦搖頭,伸出三根手指。
林舒正咬牙:成交。
於是蘇希錦站起身,「娘,你別光顧著替表哥想,也得為人家女孩子著想啊。就表哥這張臉,長得比女子都好看,註定桃花不斷。且他一年四季不落家,娶了別人不是讓女孩子獨守空房麼?」
簡稱守活寡。
林舒正:我謝謝你呢。
林氏:「你說的也有道理。」
蘇希錦點頭,「我瞧著飯菜也該好了,表哥剛回來,定是餓了,咱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