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六皇子委委屈屈,「娘親讓我罰站……嗚嗚嗚……」
解儀坤笑得肩膀不停聳動,「真給孩子氣哭了。」
聲音輕微,還是被六皇子聽見。他紅著一雙眼睛凝視著他,「你是何人?敢笑話本宮?」
「在下兵部職方郎中解儀坤。」
「謝儀坤?謝太師家的?」
他撇了撇嘴,「管你誰家的,就是不能笑本宮。」
解儀坤乖乖封嘴,憋著笑。
蘇希錦蹲下身,詢問:「那殿下現在打算怎麼辦?」
「出宮找皇叔和韓少卿,要不去你家也行。」
蘇希錦搖頭,柔聲道:「下官覺得六皇子最應該回去。」
「為何?」
「因為殿下走失,淑妃娘娘擔憂,全宮不安。且問題根本沒解決,下次依舊還會再發生。而郡王爺與少卿終有不在的時候,到時候殿下怎麼辦?」
「也對,」六皇子嚴肅的點了點頭,「但回去肯定會挨打。」
「殿下怕罰,那知道自己錯了嗎?」
「不該逃課,不該負氣出走。」
「好,既然知道錯了,」蘇希錦道:「我有一法子,讓殿下不用挨打。」
「何解?」他眨了眨眼睛,黑溜溜的眼睛驀然一亮,玉雪可愛。
「殿下回去先向娘娘認錯。」
六皇子抿嘴,將臉撇到一邊。
「殿下是不是男子漢?」
「自然是。」
「殿下是不是錯了?」
「……是。」
「那殿下要不要認錯。」
「……」
「先認錯,娘娘必定不會再打你。」蘇希錦道,「等你倆都心平氣和了,再解決根本矛盾。」
「根本矛盾是什麼?」
「一,課時不合理。二,溝通不足。三、殿下學習不用功,缺乏耐心。」自然還有夫子講課方式單一。
但這話說不得。
「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勇於認錯,主動承擔責任。」蘇希錦攬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她是真喜歡這個孩子,孝順懂事,聰明伶俐,心地善良,時有嬌氣卻不囂張跋扈。
最主要的是顏值過關,皮膚嬌嫩,唇紅齒白,一雙眼睛如黑葡萄一樣晶瑩。
「殿下若覺得微臣說的有道理,便回去吧,娘娘還在宮裡等著你呢。」
六皇子低頭想了很久,畢竟第一次主動認錯,下不了面子。
「那本宮回去了,」到底心疼娘親,他還是回宮了。
「你若是騙本宮,下次本宮就不找你了。」
蘇希錦舉手保證,看著他被宮人接到,才收回視線。
「小丫頭倒挺會教育孩子,」解儀坤看著她道。
「這叫諫言,」蘇希錦糾正,教育就逾越了。
解儀坤這次難得沒反對,他沉默地拍了拍官袍,起身離開。
「喂,你幹嘛去?時間到了嗎?」
解儀坤揮了揮手,懶洋洋道:「承擔責任。」
在大慶門當了一次門神,回到翰林院已經兩股顫顫。余學士關懷問了一句,季大人嫌她丟了翰林院的臉,留給她一個後腦勺。
蘇希錦渾不在意,屁股坐到實處的感覺真好。
「文和公主十三歲便去了大理,孩童時候我還見過她。」
「藩陽候就這一個女兒,當年送親時,眼睛都紅了。」
「若公主回來,大理怎麼辦?」
一群學士低頭感嘆。
「你們再說什麼?」蘇希錦湊上去,早朝之事算不得機密,只是她在外面聽不見。
丟人,季學士的後腦勺總是那麼好看。
「是文和公主之事,」余老笑道,「大理更朝換代,文和公主請求陛下允她回京。」
慶光七年,大理突襲雅州。時駐成都府的蜀國公帶兵投降。先皇怒,派兵攻之,無功而返。
慶光七年八月,大理主動求和。答應歸還成都府,與陳國結為兄弟,但陳需賠償白銀十萬兩,送公主聯姻。
大理國土面積不及陳國七分之一,如此荒唐之事,當時的士族竟然答應了。
先皇封藩陽候之女為公主,和親大理。
如今大理王去世,公主希望回國敬孝,卻被新王挽留。
「這哪裡是挽留,分明是扣留還差不多。」蘇希錦聽了來龍去脈,氣憤異常。
除了後世的宋朝,大理哪個朝代不是向中國俯首稱臣?還結為兄弟,賠款聯姻,簡直荒唐可笑。
季學士陡然色變,呵斥道:「小孩子家家的,別亂說話。」
今日朝堂中書、門下與樞密院糾纏不休,以為當真是為了文和公主?不過是爭權逐利罷了。
大理議和後,皇家和幾大士族均派人前往接管成都府。但皇室還有兵力在其他邊境。所以好處尤以三大家族為多。
這三大家族是萬萬不願犧牲自己利益的。
別說一個文和公主,便是十萬個文和公主,那也與他們無關。
「我沒胡說,」蘇希錦皺眉,「靠聯姻得來的和平終不長久。犧牲女性換一時和平,簡直可恥。」
關鍵還讓一個女子伺候兩個男人,莫說堂堂公主,就是平民女子又有幾個可以忍受?
難怪周武煦堅決打擊士族。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犧牲國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
「蘇大人,」這下連余老都變色了,「慎言。」
蘇希錦不甘抿嘴,反倒是苟老多看了她一眼。
季學士道,「婦人之仁,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翰林院政事不多,你且先回去歇息吧。」
蘇希錦放下手中捲軸,迎著晌午的太陽,抱袖走在青磚路上。
陽光刺目,她冰寒的心漸漸得到緩解。
「大人,你怎麼了?」花狸見她臉色難看,擔憂問。
蘇希錦搖頭道,「你家大人估計又要被御史台參了。」
花狸不懂朝堂之事,不敢多問,扶著她上車道:「我們回府嗎?」
蘇希錦嘆了口氣,自打進了官場,她便一直在御史台參本上,沒下來過。
「不回府,」她回神淡淡道,「去西郊。」
自打上次深夜爆炸事件後,她便把火器研究移到了西郊深山內。以免再發生類似得事。
萬幸上次是在深夜,煉丹師回城睡覺了,沒傷到人。否則又要愧疚許多。
而今火器研究已經有了些眉目,他們研究出了兩種,一種釋放毒煙,擾亂敵方視野,相當於現代的煙霧彈。一種是火球術,投擲過去可以燃燒敵營,然投擲距離不過五丈。
兩種都沒達到蘇希錦的要求。
所以上次她讓追風帶了新的方法去,不知他們研究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