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蘇希錦換好官袍,與眾人前去礦區。
卻發現韓韞玉房裡的人面色不佳。
她想了想並未詢問。
煤礦作為燃料是從北魏帝開始的,他將煤用來煉鐵,提高了產鐵量。但由於國內煤礦少,鐵礦更少,且大部分用於軍事,平民百姓連鐵鍋都用不上。
蘇希錦之所以去礦區,一是地圖測量,二是好奇。
在她記憶里,煤礦挖出來,就可以直接燃燒。但毛知府卻說這批煤質量不好,導致產量低。
實在令人費解。
晉陽礦場是一年前發現的,面積遼闊,蘇希錦一進去,便看見一望無際的黑和許多搬運的礦工。
「下面是礦井,」毛知府指著一處繩子栓著的空洞介紹,「大家尋常都是從這裡跳下去挖煤。前段時間雨水多,導致下面塌方。」
說道此處,他自責愧疚悲痛交加,「都是下官的疏忽,下官未及時監督。」
「大人管理一府,日理萬機,怎能面面俱到?」他身旁的官員點頭哈腰,「要怪就怪負責管理礦場的任煤使。好在他已經引咎辭職。」
韓韞玉沒搭理二人,他拉著繩子,自礦井跳了下去。
毛知府二人阻止不及,不得不跟在身後。
蘇希錦最末進去,礦井很深,落地時差點崴了腳。
韓韞玉欲扶她,卻見她早把手搭在了昨夜歸來的逐日身上。
默默收手,黯淡與疑惑自眼裡一掃而光。
礦井有多處,初時狹窄後寬闊,裡面還點了蠟燭照明。
「礦難之處在北邊,」有官員帶他們去。
他們將二人帶至礦難發生地,此刻那裡已經被黃色梵文包裹,地上還有許多黃紙和硃砂。
官員介紹:「我們挖礦的,都忌諱這個,二位大人不要介意。」
蘇希錦表示理解,她自口袋裡拿出自製的指南針,卻見針頭搖擺不定,最後指向了東南方。
「咦!」
「怎麼了?」韓韞玉問。
蘇希錦沒回,難道消磁了?
又調試了幾次,依舊如此。
「蘇大人可是發現了什麼?」毛知府立刻問。
有人扯了扯她的官袍,蘇希錦愣了愣,抬頭笑道,「沒有。」
又低頭抱怨,「賣這東西的老頭兒分明跟我說,這個可以辟邪的。怎麼一點用都沒有。」
韓韞玉目光寵溺,「你總是信那些江湖術士的話,被騙了多少次了,還是不信。」
毛知府笑著替她說話,「蘇大人年紀小嘛,童心未泯,愛玩也是應該的。」
蘇希錦撇嘴,餘光見毛知府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心中的霧水更多。
「既是塌方所致,說明此礦井危險尚存,並不安全,」韓韞玉與毛知府並肩外出,徐徐交代:「最近不可動工,等礦井完善,再令礦工勞作。」
毛知府贊他善良慈悲,愛民如子。
回到知府院,蘇希錦看著桌上的指南針,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見韓韞玉進來。還順帶關上了門。
「你可是發現了什麼?」
他俊顏如玉,完美無雙。
「嗯,方向不對。」蘇希錦將指南針遞給他,「方才毛知府說塌方在北方,可指針卻指向東南方。」
「為何會如此?」他沒見過這工具。
但他相信她不做無用功。
蘇希錦兩手一攤,「磁極混亂,要麼消磁了,要麼就是有東西干擾磁場,比如鐵之類的。」
指南針到房裡就正常了,說明是受了外界影響。
她本意是隨便一說,沒做深思。
卻見他臉色突變,「果然有異。」
「怎的?」
這回換她不解了。
他起身而立,「今下午我會出城安撫遇難者家眷,你要隨我一同去嗎?」
「好啊。」
安撫百姓,深入民眾,她最在行了。
韓韞玉見她不再排斥自己,精緻的眼尾上揚,嘴唇輕勾,風華絕代。
自打晉陽發現煤礦,附近許多村人,都靠挖煤而生。
下午蘇希錦兩人趕到一處村莊時,見村里三分之二的門口都掛著白布,村人個個戚容哀慘。
得知官府的人來看他們,村里人畏懼又怨恨。
「你們來做什麼?我們可沒找你們鬧。」一位婦人抱著孩子沒好氣問。
「這位大姐,你誤會了。」府衙的人笑著安撫,「這二位是皇上派來看望你們的欽差大臣。」
「欽差大臣?看我們做甚?我們都是賤命,一條人命只值二兩銀子。」
「是啊,我家男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頭就只剩一具屍體。」又有婦女說。
「官府好狠的心,只給了二兩銀子就將我們打發了。」
二兩銀子,折合成人民幣才幾千。按照晉陽生活水平來說確實少。
眾人神情激憤,說著就要趕他們走。
「各位鄉親莫要激動,我們能體諒你們失去家人的悲痛心情。」蘇希錦輕言細語,一邊安撫情緒,一邊換位思考,「能出去挖礦說明各位家裡並不富裕,而今倒的還是家中頂樑柱。只怕日後生活更加艱辛。」
「皇上聖明,考慮到你們今後的生活,特派韓大人前來解決。你們有什麼不便可以說,我們都會儘量解決。」
「真的是皇上讓你們來的?」
「你們不是騙人的?」
「我家裡就這一個兒子,如今他兒子沒了,以後家裡的地沒人種。」
……
眾人見他們好說話,又聽是皇上派來的。便圍過來說自己家中之事兒。
不到半個時辰,蘇希錦二人就了解到礦難發生的時間和異常以及眾人家中情況。
這時蘇希錦突然注意到斜對面的小孩兒,「那是誰家的?為何頭戴白巾,卻無人看護?」
「他啊?」所有人突然怨恨起來,一位大姐恨恨道,「他是顧家的。他爹是尋龍人,要不是他爹說那邊有礦,帶我們村的人出去挖礦,也不會出這事兒。」
尋龍人是陳國點穴尋脈的一種專業人士,精通山水走向,據說許多礦場都是他們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