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韞玉道,「我與師妹一同長大,情同親人,救她就等於救我。」
「哦,是嗎?」他波瀾不驚,眼神在二人身上掃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本殿下先行一步,兩位大人且後來。」
說罷,邁著粗壯的身體離開,倨傲又野性。
蘇希錦盯著他的背影說,「這位二殿下,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
韓韞玉含糊的應了一聲,問她:「你方才沒傷到吧?」
「就有些嚇到了,」蘇希錦說,想起方才耶律俊基茹毛飲血,生吞苦膽,眉頭輕皺,心裡泛酸。
韓韞玉觀她臉色不佳,將她扶上馬,替她牽著韁繩,兩人往獵場外面走。
「據陛下說,二殿下是來向陳國求援的。」
「那架勢不太像,」蘇希錦道,昨夜宴會,他目空一切,有意羞辱陳國。
「千人千面,他表現出來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皇室之人,誰還沒有兩副面孔?況且這次來的使臣,分明與他不是一條心。
這點蘇希錦認同,方才耶律俊基眼裡的野心暴露無遺。
「遼皇昏聵,朝廷混亂,幾個皇子爭鬥不休。二殿下雖有勇猛之力,到底不是嫡出。實力趕其他幾位皇子差了些。」
韓韞玉與她解釋。
「所以他想求陳出兵幫他奪取政權?」
韓韞玉勾了勾唇角,「陛下不會出兵。」
遼國越亂,對陳越有利,周武煦有野心,怎麼會用自己將士的命,換取遼國的安定。
除非有很大的利益。
「不過我總覺得他們此行另有目的,」他想起一件事,「昨日邱大人來報,遼國使臣並未住在使館裡。」
那麼夜深外出,他們又是去了哪裡?
再聯想之前幾次與北方有關的事件,他不得不警惕。
逐漸走出獵場,人聲漸漸傳來,韓韞玉突然抬頭叮囑,「離他遠點,照顧好自己。」
雖不知他因何這般提醒,蘇希錦依舊乖順點頭。
人群近在眼前,韓韞玉鬆開手中韁繩,轉頭上了自己的馬匹,與她一前一後出了獵場。
許多雙眼睛投射在兩人身上,帶著研究和好奇。
楚王妃十指緊握,細長的指甲抵在手心,發出尖銳的疼痛。
舒宛瞥了一眼,嘴角帶著溫婉的笑意,「韓大人與蘇大人青梅竹馬,羨煞旁人。」
呂子芙心中一痛,「殿下既讓你來狩獵,就不要看著旁人。」
舒宛聽後,態度更加溫和小意,「妹妹多謝姐姐提醒,姐姐如此善良賢惠,難怪殿下常於妹妹提起姐姐。」
她尚未過門,出身低,卻一口一個姐姐妹妹,呂子芙心中不適。但她不喜歡四皇子,舒宛性情溫柔小意,進退有度,倒不令她討厭。
所以當楚王提出要帶舒宛出來狩獵時,她想都沒想答應了。
「前段時間,妹妹去城南辦事,遇見一位姑娘,孤身一人躲在河邊嚶嚶哭泣。」
舒宛見呂子芙心情不好,轉頭說起故事與她聽,「我見她生得美艷,還有兩分熟悉,就留意了一下。結果姐姐猜妹妹聽到了什麼?」
韓韞玉與蘇希錦兩人到達場內便從容分開,再無交集。只是不一會韓韞玉身邊的婢女,手裡拿著一個皮囊,往蘇希錦那邊而去。
呂子芙神色黯淡落寞,隨意敷衍道,「什麼?」
「她說,不要以為考了個狀元,就得意忘形。小時候還不是被她壓得死死的?總有一天她要嫁個有權人,讓那些欺負她的人好看。」
「狀元?」呂子芙猛然回頭。
慶豐八年的狀元只有一位。
舒宛沒發現她不對勁兒,驚奇笑道:「可不是?阿宛竟不知,原來蘇大人還有個妹妹,且也生得那般如花似玉。我見她孤苦可憐,便帶她回了府,她性子單純甚合我意,一來二去,我倆竟成了好友。」
呂子芙愣愣聽著,一些念頭自她腦海中划過,心臟砰砰直跳。
「姐姐?姐姐?」
呂子芙長吸一口氣,神色鬆動:「你說什麼?」
舒宛道:「姐姐是不是也在感嘆,人間情誼如此機緣巧合?」
呂子芙勉強笑道,「是啊,真是不可思議。有時間我也想見見她。」
時值正午,獵場中人一個個開始返場,楚王英姿颯爽,載著收穫的成果,一馬當先入席。
所有內眷都下去為自家相公更衣擦汗,呂子芙抿唇,不情不願跟了上去。
「今日玩得可還開心?」楚王問她,眼睛卻盯著台上的舒宛,情意濃濃。
舒宛站在台上,沖他微微一笑。
此次狩獵,收穫最豐的不是男子,而是女娥公主。
她自林中轉了一圈,回來時馬匹上掛滿了獵物。周武煦大讚她的敏捷身手,將懸掛了十年的弓箭賞賜給了她。
女娥公主滿臉喜悅接過。
一旁的聶吟霜兩手空空,神色難堪,在眾人的目光中,羞憤跑了。
韓韞玉讓蘇希錦離耶律俊基遠點,蘇希錦到底沒辦到。
這次狩獵後,周武煦安排吳王招待遼國使者,帶著他們遊歷東京。
因女娥公主仰慕蘇希錦,周武煦信守宴會承諾,讓蘇希錦款待女娥公主。
一行人齊聚西街,沿著街頭遊玩,一路上吳王帶著遼國諸人吃喝玩樂。
令蘇希錦放鬆的是,這一路耶律俊基並未與她有眼神交流,昨日獵場他身上的侵略性,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保德大人,你以為東京之繁華比之燕京如何?」
燕京是遼國首都,相當於現代的北京。
遼國幅員遼闊,南至現代大同、南京,北至內蒙、黑龍江。其皇室乃滿族人,是草原打下來的江山。
保德大人是與耶律俊基一同前來的遼國使臣,一路上兩人針鋒相對。
此刻耶律俊基問這個問題,明顯是在為難他。
蘇希錦垂目,看來韓韞玉觀察是真的,這兩人確實不是同一路人。
「東京水秀河清,燕京粗獷大氣,自然是燕京更為霸氣。」保德道。
吳王眼裡閃過一絲冷意。
「大人當真忠於陛下。」耶律俊基不屑冷哼,轉頭對吳王道,「素聞你們南方女子溫柔如水,銷魂蝕骨,不如帶我們見識見識?」
「殿下有意,本王自當滿足。」吳王收起不滿,一口答應,話落才想起還有兩位女子在,於是對著蘇希錦道,「蘇大人,女娥公主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