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魂牽夢縈的藥,」雪娘可惜的咂了咂嘴,「他倒有些定力。沒能吃到他,是雪娘今生之憾。」
蘇希錦皺眉,「你卑鄙。」
「怎麼?就允許他們男人卑鄙,不許女人卑鄙了?」她冷笑,「蘇大人是善人,雪娘我可不是。說起來,我這裡有個生意,蘇大人做不做?」
與虎謀皮,能得幾時好?
「說說。」
「我知道蔣家一個秘密,有了這個秘密,蘇大人說不得可剷除蔣家。」
多半是販鹽之事,蘇希錦翹起嘴角,「你要什麼?」
「自然要大人幫雪娘逃出生天。」
……
蘇希錦心事重重回府,一路遇到人也不曾停下。急匆匆趕到韓韞玉的院子,見聽雪、凌霄緊張守在門口,更加深了心中擔憂。
他說不定在裡面療傷喝藥。
「大人,我們大人他……」凌霄上前阻止。
沒等他說完,蘇希錦就闖了進去。屋裡熱氣騰騰,水汽裊裊。
「凌霄,不是說過若無急事,任何人不得進來?」
蘇希錦一愣:「藥浴?」
「師妹?」
一陣水聲響起,接著是衣布的摩擦聲,韓韞玉從裡面出來,「師妹有急事?」
「沒,」蘇希錦搖頭,又點頭,「今日我見到了雪娘。」
原是這回事,「案子結了?」
「嗯,你沒事吧?」
他笑,「無事,早無大礙。」
不過是些鬼魅伎倆,上不得台面。
雪服受濕緊貼身體,因著緊急,他只外面簡單罩了層薄大衣。
「她身份不簡單,師妹好生審問,說不得能審出點什麼。」
蘇希錦轉移視線,口中道,「是問出了一些,她好像在一個神秘組織里。今日天色晚,問不出什麼,我打算明日再去牢里見她。」
哪裡是天色晚,恐怕是得知他中藥的消息,匆忙趕回來的吧。
韓韞玉心中一動,只覺心潮湧動。
屋外,凌霄向聽雪使了個眼色,得意洋洋。
「韓大哥,以後若發生這樣的事,一定要告訴我。」
「好。」
……
雪娘死了。
是服毒自殺。
早晨獄卒巡邏時,發現她的屍體已經僵直。
「看時間,大約是昨夜三更沒的。」
仵作驗過屍體,恭敬稟告。
蘇希錦問過值日之人,又查詢牢中各處,無任何異常。忍不住一嘆,若是笙笙在這裡就好了。
此時此刻的邱笙笙,端坐在花轎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又過三日,州里主持會議,除了三位轉運使,所有知縣以上的官員,均趕來參加。
林舒立自然也到了。
他長高了,挺拔修長,文弱之氣不改,卻比以前更成熟穩重。
兄妹倆的目光在空中一聚,又各自離開。
「今天開會呢,主要是講訴近幾年的工作重心,」蘇希錦先誇獎了水災中,擁有突出表現之人。
接著將嶺南地勢、氣候、優缺點、百姓現狀等一一闡釋出來。
在場眾人莫不覺得開了眼,原先混沌模糊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晰,立體,有了自己的框架。
「一,堅持以農業建設為中心……先解決百姓住的問題,再解決百姓吃的問題,最後解決百姓個人問題……」
「二是加強教育,提高全民素質。從月婆寺一案中,可看出百姓多迷信、愚昧……本官手裡有一份近幾年考上進士的各州府名單,其中嶺南無一人上榜……」
這份名單自然是她之前問戶部拿的,那時她就注意到嶺南教育缺乏的現象。
韓韞玉居首位,看她自信張揚、聽她侃侃而談,臉上不自覺帶上了笑容。
她做事古怪出奇,卻高效有章法。說的話也怪異十足,然精準形象,讓人一聽就懂。
一旁的林大人與他有同樣想法,不同的是,他還注意著身後的林氏後輩。
而潘大人瞧著上面,陷入了沉思。
一條條措施自她口中提出,「諸位若有疑難雜症,也可提出,大家幫忙一起解決。」
「這……」公事也是私事,涉及他們的晉升之道,如果能告訴他人?
還解決?別等事情沒解決,自己還落了個監管不力的名頭。
再有,在場所有人,大多為平級,本是競爭關係,不打起來就好了。還讓他們將自己的弱點擺在人前供人參觀?
那也太沒頭腦了。
都是些官場老滑頭,個個屏氣凝神,絕不開口。
「蘇大人,下官有一事稟告。」
眾人沉默間,一文弱男子站了起來。
「林大人且說。」
關鍵時刻,還是自家人給面子。
「自上日水災後,惠興海岸,海盜猖獗。其行蹤詭異,勇猛,每次出現,毫無規律。下官曾派人抓捕,然一無所獲。」
水患之後,海盜成了惠興難題,偏偏那些人裝備齊全,有備而來。每次傷了人,搶了東西,就立刻離開,靈活詭異,絕不貪戰。
好些沿海縣也有這個難題,然他們不敢說。
此刻有人主動說出,均看著蘇希錦,支起耳朵,側耳傾聽。
蘇希錦敲動著手指,陸地有烏衣教,海里有海盜,當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本官記得奚大人曾來自海邊?」蘇希錦看向不遠處的奚參軍。
「正是。」
奚參軍心中打鼓,猜測她怕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你生在海邊,長在海邊,對海岸地勢最為熟悉。加之你辦公多年,經驗豐富。本官思來想去,覺得只有你最適合此事。」
方才有一點蘇希錦沒說出:無論是農業第一,教育第二還是其他,都需要建立廉潔高效的領導班子。
而今惠州貪污腐敗,官官相護,官商勾結,她早就想換了他們,重新選拔人才。
既然奚大人與海盜有勾結,那就派他去。解決了問題,百姓有益;解決不好,正好藉此機會,將他炒了,讓位於廉潔賢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