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人和祁大人不在嗎?」
「沒,康大人一直未歸,祁大人今日早朝後就出了城,只說戶部還勞大人操心。」
合著這倆出去躲麻煩,將爛攤子丟給她。
蘇希錦想了想,「你去告訴廂軍營的人,到發軍餉的日子,戶部一定分文不少地發給他們。若他們依舊要鬧,還是與昨日一樣,上茶水招待。咱們戶部很忙,需要關起門來處理公務。」
安排好諸事,蘇希錦才坐下來整理之前的舊帳,和下月要發的軍餉。
當然,戶部如今有多少銀錢,她還不知道。那等機密之事,也不是她現在能接觸的。
要不說康、祁兩位大人精明滑頭,重要事隻字不提,髒活累活全交給她,出事了一個比一個溜得快。
郊外某小酒樓內,康大人鼻尖發癢,抬手揉了揉鼻子,忍不住猜測有人在罵他。
「大人,咱們把那群兵痞子扔給蘇大人,恐有不妥吧?」
坐在他對面的祁侍郎放心不下,其手裡都端著青花瓷質小酒杯。
「你怕什麼?她能耐大著呢,」康大人舒適地伸長腿,悠哉游哉。
能獨平時疫,以一己之力顛覆嶺南,這樣的人滿朝文武找不出來一個。
那群廂軍撞她手上,還不夠塞牙縫。
嘶,所謂小酌怡情,大酌傷身,出來偷酌真是太爽了。
「陛下只說尚書不可干涉,可沒說不能給她安排工作。說到底是她自願的。」他理直氣壯。
那邊,蘇希錦正埋頭工作,只覺腳下一震,外面突然傳來「哐哐哐」的聲音,聲音震天,響徹耳際。
正疑惑發生了什麼,就見昨日那報信小官匆匆趕來,邊跑邊叫,「大人……不……不好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天子腳下,還有人殺人越貨不成。
「那群廂軍官老爺,撞……撞門了。」
一群人合力抱著根大木頭,哐哐哐往門上撞。
原來方才那聲音是撞門聲。
蘇希錦心下惱怒,天子腳下,這般無規無矩,還有沒有王法了。
遂帶著人出去制止,外面的人不知裡面正開門,慣性使然,幾個人抱著木頭滾作一團。
「天子腳下,一個個將士竟幹著那盜賊之事,沒有體面,不成體統。」她怒罵。
牧參將一個翻身坐起來,笑吟吟,「大人眼神犀利,一點瞞不得大人。下官原就是盜賊出身。」
廂軍不比禁軍,乃各地徵集來的雜兵,出身三教九流。因沒有軍隊訓練,行事乖張,保留著民間那一套行事標準。
「你們司的將軍呢?」蘇希錦問。
「不在,說不得出去追康大人、祁大人了,」牧參軍說,反正他們皮糙肉厚,她奈何不得他們。
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看得蘇希錦直皺眉頭。
「你們且回去吧,待康、祁兩位大人回來,本官自會將此事稟明。若兩位大人有事耽誤,半月後本官親自為廂軍營,發放軍餉。」
「不聽不聽,」牧參將搖頭不迭,「你們讀書人就是心眼多,又想著把咱們糊弄走。哼,今兒拿不到軍餉,咱們就不走了。」
說著幾人癱坐在戶部大門內,將門房堵得嚴嚴實實。
既無商量,那就按照程序來,「諸位請回吧,這裡是戶部辦公之地。」
她叫來戶部壯丁,送幾位軍爺離開。
戶部的文弱男子哪裡是幾人對手?一邊要關門,一邊要開門,兩邊推搡好不混亂。
正熱鬧時,就見門口馬上飛進一人,問也不問一腳猛踢在牧參將身上,後者直接騰空落地。
「哼,敢欺負阿錦,活得不耐煩了吧?」來人一身利落的鮮紅色胡服,身量高挑,英姿勃發。
說完,不待剩下幾位反應,又是幾腳下去,三下五除二就將廂軍營的人踢飛。
戶部眾男子見狀,心有餘悸後退,默默遠離。
來人毫無所察,隨性地拍了拍腿,極其自豪,「姑奶弓力三石,腿力只有多沒有少的,教訓你們幾個小癟三,還不是手到擒來?」
外間幾人紛紛傻眼,被個女子教訓,顏面掃地,今後還有什麼臉面在軍中混?
「笙笙!」蘇希錦高興叫到。
邱笙笙樂呵呵轉身,抓著她小心檢查,「阿錦,你沒事吧?」
「我沒事。」
「你沒事就好,他們今日若傷了你一根寒毛,姑奶奶就叫他們不能人道。」她惡狠狠說。
牧參軍等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們原本還有心反抗,一聽這話,只覺大腿發涼,不敢動彈。
蘇希錦趁機勸解,「你們且回去,半月後再叫你們將軍來戶部領軍餉,自然不會少了你們的。」
幾人忿忿不平,無奈有邱笙笙在,敢怒不敢言,只得心有餘悸離去。
等幾人走後,蘇希錦與戶部眾人介紹,「這是刑部推官,邱笙笙邱大人。」
「邱大人好。」
「邱大人英勇。」
「邱大人辛苦了。」
乖巧聽話,跟個綿羊一般。
由此可見,武力永遠比語言來得直接,也更猛烈。
「你今日怎的過來了?」房裡,蘇希錦問她。
「今日無事,就想過來看看你,誰知剛好遇到這種事。」邱笙笙捏了捏拳頭,「合該他們倒霉,撞到我手裡。」
自打成親,好久沒活動筋骨,心裡就惦記著這一口。
「日後他們再敢來,你就派人到刑部尋我,讓我來收拾他們。」說得那叫一個隨意,豪邁。
蘇希錦心下感動,笑眯眯搖頭,「多謝你好意,明日早朝我會稟明陛下,料他們以後也不敢來。」
此事說到底是戶部制度和信用有問題,她已經想好解決之道,報於陛下。同時,也要對暴力催款、要軍餉的行為進行嚴厲打擊。
否則,戶部一日不得安寧。
「這次我能回京,還多虧了邵大人。」
「嗨,不是什麼大事。」邱笙笙擺了擺手,「當年你出事,我在大理寺不能插手。他就去刑部作證,誰知也沒派上用場。」
蘇希錦感激他們夫妻一片好心,又見她一身鮮紅胡服,隨意灑脫如往常一樣,心說:「你成親後,跟沒成親一個樣。」
「邵家世代從軍,我們家也世代從軍,加上我還是刑部推官,就對我不怎麼管教。」邱笙笙直爽說著,「我那婆婆最是崇拜你,聽聞我與你乃京中好友,提醒了我好幾次請你上家裡吃飯。改天你有時間,賞臉去邵家見見她唄?」
這是說哪裡話,只要她說一句,自己還有不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