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頌華見著頤和堂的人來叫自己的時候,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自從之前齊氏說了句氣話,說不要她踏足頤和堂開始,她就真的再沒有去過這位原主生母的院子。
這大晚上的,看上去還有兩分著急的樣子,著實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想想,上回齊氏還莫名其妙來了一趟宴春台,甚至還帶了點兒禮物過來,似乎這會兒也沒有不去的理由。
人生在世,擰巴的事情少一些總是好事兒。
若是能與齊氏保持合理距離地交往,倒不是一件壞事。
等聽到那丫鬟提及讓她帶著藥箱的時候,她更驚訝了,這竟然是讓她去看病的?
什麼時候齊氏這般相信自己的醫術了?
等到了頤和堂,看著齊氏那般慘澹的臉色,謝頌華便想到了上午大家都在說謝雲蒼夫婦兩個去了壽安堂的事兒。
莫不是因為謝淑華的事兒被老夫人訓斥,這會兒心裡悶著了氣,又不好請大夫?
她也懶得多猜,更不想捲入齊氏和老夫人之間的矛盾中,便十分淡然地拎著藥箱過去了,「太太可是哪裡不舒服?」
說著話便自顧自地打算開了藥箱要拿腕枕出來,誰知道齊氏卻按住了她的藥箱蓋子,「不是我。」
謝頌華的手頓住了,含著點兒詫異地挑了挑眉,「我瞧著太太的臉色不大好。」
齊氏神色複雜地看向謝頌華,心裡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滋味兒。
謝頌華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坐下,仍舊站在那裡,燈光下她神色平靜,眼神平和,甚至都沒有一絲半點兒探究的意思。
昔日又黑又土的鄉下丫頭早就沒有了蹤影,眼下站在她面前的,分明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燈光下光潔的皮膚帶著點兒蜜色,一雙眼睛猶如兩潭深泉,叫人瞧著,情緒也就跟著平復了下來。
「我沒事。」齊氏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道,「只是……」
「你三姐姐不大好,」她到底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後面的話便因此而變得容易了起來,「這已經晚上了,也不大方便去請太醫,想請你去替她看看,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我心裡也好有個數。」
齊氏說著目光中便帶了兩分懇切和探尋,懇切是希望謝頌華能替謝淑華看好眼下的症候,探尋是想看看她對於這個提議會不會牴觸。
謝頌華的反應也十分直白,她直接將藥箱給扣上了,臉上的笑容立時變得有些虛浮,「要不然太太還是去請太醫吧!
這人在世上哪裡有不生病的,這生病的事兒,也不挑時辰,上回卓院使過來,與我閒聊,我也才知道,他老人家這般大年紀,還經常晚上替人出診呢!您直接派人去請,想來不論哪個太醫都不會真的嫌麻煩的。」
竟是拒絕的十分乾脆。
齊氏立刻皺起了眉,也跟著站了起來,「你就在家裡,替你三姐姐看個病,也是順手的事兒,怎麼還這般推脫起來。」
實際上她這話說著自己都沒有什麼底氣,到了後面聲音便弱了下去。
謝頌華輕笑了一聲,「我雖然懂一點兒醫術,可我也不是府里的大夫,且不說我本事有限,不是真正信任我的人,我不會給看……」
她頓了頓,才接著道:「且太太真不知道我和謝淑華之間的矛盾麼?我……不願意替她看,再說了,即便我願意,她願意麼?」
說到這裡,臉上的笑容中便帶了兩分譏諷,「太太這會兒叫我去替她看病的事兒,她本人是不知道的吧!不然以她的性情,怎麼可能會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