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座宅子,除了殺手刺客,幾乎沒有什麼人能進得去。
因而送走了卓院使之後,謝雲蒼猶豫了一番,還是去換了一身衣裳,讓小廝去備馬。
今晚上無論如何,總要將自家姑娘接回來不可,哪怕因此而跟韓翦對上。
謝雲蒼一面匆匆準備出門,一面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外頭打探消息。
這件事情一定不能鬧大,因而也不坐馬車,一人獨自前往,最理想的情況便是他悄無聲息地將人接回來,他自認在朝堂上從來與韓翦未曾有過齟齬,韓翦也並不與朝堂中任何一派有沾染,不至於一點兒情面不給。
哪知他才跑到半路,便被人給攔了下來。
竟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洪文,也是韓翦的第一大徒弟。
洪文穿著一身尋常的直裰,帶著方巾,笑眯眯地等在路旁,「就知道閣老大人今晚有閒暇,這不,正溫了一壺好酒,專門在這裡候著,萬望閣老賞光!」
這個時候專程等在這裡,除了受韓翦之命,不做他想。
此時已經將近宵禁的時辰,大街上早就沒有了什麼人,兩旁的鋪子也都紛紛準備打烊了,謝雲蒼進去之後,才發現整個酒樓里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除了兩個店家的夥計之外,並無任何一個閒雜之人。
謝雲蒼隨著洪文步入後院,兩個人之間究竟談了什麼無人可知,但回府之時,等在書房門口的雲先生,卻見他臉色有些凝重。
「老爺,消息大約還是從東廠出來的,韓公公此番,怕是真要藉機生事了。」
謝雲蒼聽到他的話,卻沒有立刻接過這個話頭,反倒含了兩分關心地問道:「夜間起了風,又到了這個時辰,你怎地還起來了?」
「因著咱們府姑娘的婚事,這一年來,鬧出了幾次風波,此番又牽扯到韓公公和宸王,老爺預備怎麼辦?」
雲先生身子骨不大好,哪怕如今這樣的夏日,他也披了一件披風,話沒說兩句,便又咳嗽了起來。
謝雲蒼連忙道:「先生莫急,還是裡面去說。」
燈燭亮起,謝雲蒼緊鎖的眉頭,在燈火憧憧下,顯得更緊了一些,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來。
雲先生狐疑地接了過去,當他一行行地將信看下去,神色也不由大驚,「姑老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謝雲蒼煩躁地捏了捏眉心,眉眼間都是疲憊,「為了個戲子,竟然重傷懷王世子,事情已經到了韓公公的案頭,怕是要不了多久,懷王就要上京告御狀了。」
雲先生不由又將那封信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然後才遲疑道:「老爺這封信……是自韓公公處得來的?」
見謝雲蒼默認,他便又立刻問道:「難道,韓公公是要用這件事情作為威脅?」
話問出口,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
同時,以雲先生對謝雲蒼的了解,他也清楚地知道,謝雲蒼不會再去韓府了。
一個扶不上牆的姑爺不算什麼,可問題是姑爺背後,是謝文鳶和兩個孩子,謝雲蒼不得不替妹妹和外甥們考慮。
雲先生嘆了口氣,「要不然,便將三姑娘嫁遠些吧!」
關於林家姑老爺的事兒,謝雲蒼知道,謝家後宅的一眾人等卻並不知曉,當外頭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頓時炸開了一鍋粥。